情感导师继续问:“我瞧你提起他像很熟悉的样子了。那你回想一下,除了你自己,你还见别人这样管过他,他又会由着人家管吗?”
这根本不用想。顾教授又傲又独,不要说管他了,就冲他那滴水不漏的态度和得体巧妙的言辞,如果他想的话,别人能连话都接不上。
——估计还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可能只觉得是自己凡夫俗子和大佬不在一个层次,大佬却还这么温和耐心,我还是静静滚远点吧。
至于照顾甚至管着顾临奚?
还在世且认识顾教授的人,无论敌友,可能都没把这种动词和他名字联系在一起过。
郑功看他表情就知道答案了,语重心长地压低了声音:“没有的话,就说明他对人之间的交往界限其实应该是很敏感的。而你那管教如果不当成上级对下级强权威压来理解,就处处透着点异样的亲热。”
“就这样他也没和你翻脸,对着你这冷脸还能笑出来,烟说拿走就拿走,你脱下来的外套让披就披,可不就是默许和纵容吗?”
“或者就用你自己的话来说,我觉得他就挺顺着你的。”
接下来的几天,方恒安不管干什么脑海里总不自觉地飘出郑功的这番话。
方恒安原本其实从未奢望过顾临奚会回应他的感情——经历了这人死讯,失而复得……又知他或许不久人世,这些风月情/事都被衬得无关紧要起来。
然而,原来人都是贪得无厌的。
郑功的一番话,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仅希望能长留顾临奚于人间,还希望对方能真正地看着他。
为他承诺……为他失控。
有望,便有了欲,便有了患得患失。
*
顾临奚又在医院住了大约一周,做了这么多检查,病人自己连个报告纸片都没看到,就瞧着方警官把一袋子出院小结和ct原片放后备箱,也没多问一句。
他这其实很反常,毕竟哪怕是去景点打卡的游客都会顺手买个纪念品,更别提这种和自身密切相关的。
即使再看得开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想知道个答案。
方恒安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心又不动声色地沉了沉。
他知道唯一合理的解释是,顾临奚的确已经筹谋医疗团队尽了最大努力,又明白这周能查出的问题只轻不重。因此,这次住院只是纯粹为了哄人心安,陪着走了个过场。
想到这个“哄”,他沉着的心又是微妙地一跳,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这时,顾临奚忽然笑着说:“在医院被摆布久了,忽然出来我都没反应过来——恒安,你这是要把我拐带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