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杨洛尹亲切喊道。
中年妇女开了门,满面笑容和男人打了招呼,一转眼,女人朝布莱恩頷首。
「这位是布莱恩吧?我是凯蒂,你也能叫我秦老师,是艾伦以前的钢琴老师。欢迎!」杨月怡将男人们带进屋内,友好地介绍了她的家庭成员。
戴了顶帽子,一头长发的可爱女孩被点名,紧张地望向艾伦,对于陌生男人的到来有些羞涩,不敢上前拥抱艾伦。
瞭解女孩的顾虑,杨洛尹一个箭步上前紧拥了她,说:「诺拉,我好想你!这是我朋友,布莱恩。」悄声,他附加:「你不需要害怕。」
经过艾伦保证,怯生生的诺拉一展微笑,轻声和男人道了好。
布莱恩友善地与女孩握手,却发现她似乎有些不一样。具体是何处异常,他无法断定,只飞快压下困惑,移开了目光。
秦月怡夫妇两人与男人们闲聊,提起许多回家乡拜访时的趣事。两名孩子拆开杨洛尹带来的礼物后,诺拉明显心情松缓了许多,一双眼睛频繁瞧向布莱恩。
午时已到,夫妇们自然而然地留下男人们共用午餐。杨洛尹走进后院,同秦月怡丈夫帮忙烤肉,摆放餐具。
「听説你和艾伦交情不错。」秦月怡以此开场。
原打算跟随艾伦的布莱恩被女人话语拦下,礼貌答復:「是的,我搬回芝加哥第一晚就碰到他了,他是个很有趣的人。」
「是啊,他是个独一无二的好孩子呢。他常来看我们,尤其是诺拉。」秦月怡笑道,目光望向后院中的男人。
「的确。」布莱恩附和,顺着女人看往后院,厌恶今早对艾伦的误解。
意识到男人凝视艾伦时温柔的神情,秦月怡垂眸,説:「谢谢你。」
转首,布莱恩盼向女人,尝试瞭解女人话中含义,回问:「你是指我们碰到大卫那次吗?」
「是……大卫对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艾伦和我説过了,那天他恐慌症发作,幸好有你在在场。」秦月怡解释:「别看他那付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的样子,他心里其实装了很多事,不轻易説出口,强装镇定自如。」
这些日子摸清了男人性子,布莱恩頷首表示同感,道:「他……和我透露了他在高中时被霸凌的事。」
「嗯,他那时候情绪相当不稳定,来我家学琴的时候看见我在钢琴旁的彩虹旗,才终于鼓起勇气问我为什么摆放了那东西。之后,他和我提起在学校被霸凌的事。我开导了他一段时间,他才逐渐开朗起来。」秦月怡道。
将滚烫的麵条倒入滤盆,秦月怡再说:「我很庆幸他问起旗子。我的原生家庭中也有个彩虹男孩,那也是我为什么一直保存彩虹旗的原因。我希望我的学生们如果有一天心存那方面问题,有一个安全的渠道瞭解更多,或排解他们的担忧与焦虑。」顿了会,秦月怡又道:「我的学生多是像艾伦这样,从小移民来美国的人。他们生长在相对传统封闭的家庭,在已需面对陌生环境和文化后,不该再为性向一事发愁。」
「就算艾伦他父母顺利接受了他的性向,也不代表他除了高中那件事后,没有面临其他困难。」秦月怡説明,真诚目视布莱恩,道:「所以谢谢你的包容和理解。你们的友情非常可贵,我能看出他对你的喜爱。」
就艾伦上回自説自话担心与布莱恩友谊的举动而论,这男人在艾伦心中举足轻重。虽听説布莱恩是直的,但秦月怡不确定她方才自布莱恩神情中看见了什么,不敢太早下定论。但这何尝不是一种隐患?
虽现今民风越发开放,两人之间就算有些什么也无所谓。但人言可畏,父母态度,社会期望等等,则全是隐忧。艾伦已歷过这一切,布莱恩却尚未。许多异性恋者习以为常的事,到了同性恋者身上,是一道道需剋服的障碍。
「你过奖了。艾伦令人感到舒服,也有很多朋友。我相信我和他其他朋友一样,都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而自然喜欢接近他的,根本不会在乎他性向为何。」布莱恩谦虚道。
女人的称讚与感激令布莱恩内疚不已,就在不久前,他判定男人私生活糜烂,四处找人打炮。
两人结束了谈话,将餐点送至后院,夫妇呼唤大家围着野餐餐桌坐下,开始午餐。
此时,布莱恩终于在弯下腰转过身后的诺拉身上寻得不慎协调之处。女孩隐约露出的后脖颈,似乎是由肤色不尽相同的皮肤拼凑而成的满遍伤疤。此伤痕延申至后脑勺,被不甚自然的发丝掩盖。
是了,诺拉戴的是假发。
布莱恩对诺拉一展柔和微笑,询问女孩有几个朋友也如她一般有个这么棒的哥哥如艾伦。
女孩双眼一亮,轻声细语和他诉説了她有位朋友经常抱怨有个脏兮兮臭烘烘又喜爱欺负人的哥哥,只有自己的艾伦大哥哥常陪她聊天,送她礼物,对她十足地好。听得艾伦仿佛尾巴翘到天上去了,还浮夸地站起身,双手合十鞠了躬。瞧得大家哄然大笑。
秦月怡将糕点分成三等份,让男人们带走。一行愉快的拜访,就在这八月午后结束了。
两人临走前,诺拉甚至拉了艾伦至一旁,悄然提问:「那是你男朋友吗?」
哭笑不得,杨洛尹回:「不是呢。」
「真可惜。」女孩面容有些失望,再説:「他长得很好看呢……人也很好,没有用奇怪的眼神看过我。」
「我和你説过吧?你不需要害怕他。」杨洛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