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池旭尧却不耐烦再回答了,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书架上确实有个眼生的描金盒子,想来是今日刚送来的。打开之前,何明德还思考了一秒,这不会是端王的什么新型谋杀方式吧?
转念一想,自己这么些的日夜陪伴,皆是出于真情实意,端王应该也能感觉到吧?
他打开盒子,便见其中是一只金灿灿的臂钏。
何明德:……
虽然晏朝之时,臂钏是男女皆用的首饰,可是终究还是女子用的多些。而且好好地,为什么要送自己一只臂钏?
那边床上的端王虽是闭着眼睛,却伸着耳朵听着另一边的窸窸窣窣。
他看到了?喜欢吗?明白本王的歉意了吗?
那晚他在病中,心情烦躁,又疑心何明德图谋不轨,因此拧伤了何明德手腕。今日送他臂钏,他应该能明白本王的歉意了吧?
另一边的何明德,回忆自己所有的历史知识,终于灵光一现。
这,是隐喻。
他心一凉,颇有几分委屈地走回到端王的床前,“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嗯?只是这声音为何感觉格外严肃?
何明德又道:“日后我自然谨言慎行,不会打扰到王爷的。”
嗯?
听着何明德的脚步声往外走,端王也躺不下去,忙坐了起来。
“等等,你给本王站住。你明白了什么?”
端王紧紧地盯着何明德,颇有几分虎视眈眈的意思,像是何明德一句话说不好,便要砍了他的头。
何明德斟酌着语句道:“臂钏,民间俗称是'跳脱',王爷是在暗示我,在王爷面前太过跳脱,话太多,吵到王爷了。”
端王:……
何明德还有几分怅然:“唉,可我与王爷,是夫妻啊。”
端王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这“夫妻”二字噎住了。
不知为何,他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和前几日一般了。
他酝酿了一会儿,刚要解释,却又听见水玉在外面回话:“王爷,大公子,太子来了,已经快到正门了。”
这就是要让下属出门迎接的意思了。
何明德把描金匣子又放了回去,对端王道:“王爷病还没好,就不要出去吹风了。我去迎接太子。”
何明德到了大门边,等了许久还不见太子的身影,只有一个提前来知会的侍卫。看来又是个下马威了。
真是有意思,这些日子自己什么都没看,尽看着别人给自己摆谱了。
下午一两点的阳光最是强烈,何明德感觉自己的皮肤都有些烫了,才看到太子的车架慢悠悠来了。
何明德也没有迎上前,等太子下车,一挥袖,道:“太子请。”
把太子先酝酿好的呵斥的话全都堵了回去,于是太子的脸沉得更厉害了。
等进了蒹葭馆的小花厅,刚上了茶,便见太子把茶碗重重一放,冷哼一声,方才被堵了一路的情绪终于借此发出来了。
太子抬眼,以为能看到何明德惊惧的神情,谁知何明德还是那般波澜不惊,对外招了招手:“一鸿,太子喝不惯这龙井,换老君茶来。”
太子一口气又被噎了回去,这回却不再忍了,呵斥道:“何晖光,你今日第一日去户部,为何中午便回家?”
“你莫要以为大皇兄举荐了你,便如此目无法纪!你这般狂妄,岂不是让人非议天家?!”
何明德一脸惊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户部便是天家自己的地方,唉,我无才无德,只要一官半职糊口,在天家自己的地方,混一份月俸也不行么?”
太子这辈子,见过无耻之人不可胜数,但当着他的面,把无耻与无能说得这般坦荡的,绝无仅有。
何明德又道:“况且户部,是太子的地方……”
他犹豫地说着,见太子没有反驳,便确定了。
今日那两个同僚的阴阳怪气,看来是得了太子的授意。
他们兄弟二人,做大哥的,不兑现承诺,给自己安排一个卑微的位子,是想自己受了气,回来对付端王,间接伤二弟的面子。
这个做二弟的,又觉得自己居心叵测,要给下马威,驯服自己,让自己知道害怕,回来好好照顾端王。
真是好笑。
真以为勾心斗角能换来人心呢?
有这时间,做什么不好,谁想陪你们玩这种游戏?
太子道:“孤的地方,也不能随你胡闹!从前旭尧是何等的惊艳才绝,他的夫君怎么能是你这般的废物?”
“旭尧这才过门几日,便一病不起?孤说了,你和大皇兄的那点勾当孤可以当做看不见,可你若是照顾不好旭尧,孤要你的命。”
封建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