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瑞道:“夫妻是一码事,感情是一码事,这小心肝啊谈情说爱啊是另一码事。”
柳瑞还在一旁碎碎念。
“小侯爷时时和王爷黏在一处,王爷呢,只要小侯爷在,那眼神里都是他,哪家的夫妻像你们?”
“夫妻吵架可没爱人拌嘴有意……咳。”他说得得意,一秃噜嘴把真心话说了出来,被贺纪贞戳了一下后腰。
端王的脸色更沉了,烛火摇曳,那半张脸越发可怕了。哎呀呀,小侯爷实在是爱惨了端王啊,不然如何能忍得下这张脸。柳瑞心里啧啧,却不敢再触端王了,讪讪笑着带着贺纪贞遛了。
端王脸色沉,不是生气了,而是想明白了,原来自己是身陷情爱而不知啊。
自己从前不是读过么?女为悦己者容。
原来自己是嫉妒。
情爱二字,不知道便罢,一旦知道,曾经那些酸的甜的,苦的痛的,百般滋味都涌上心头。曾经隔着懵懂这道墙,一切都是模糊的,现在懂了,便再也没有什么能保护这颗心不受侵扰了。
一知情爱,便希望两情相悦。
可是想到昨夜的事,池旭尧痛苦地想,自己拿什么争呢?
或许不必贪心,仍然可以像现在这样做一对夫妻。有什么不好呢?京城的人都觉得他们很好呢?
可如果两情相悦……
即便唐远游只是何明德的朋友,自己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吃醋吧?
拿什么争呢?
想不通,想不透。
窗外的圆月亮闪闪地,清冷的光辉公平的洒在每一处。
何明德睡不着,坐在窗边看那轮月,想到从前自己还睡在榻上时,许多次也是这么看着月亮。
想家,想亲人,想未来。
他对这个时代,至今仍然没有……信任感。
新年的时候,他对池旭尧说,自己是他的家人,他是真心的,也是这般做的。但是在这个世界,却没有能让何明德当做家人的人。
一个能让他,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想起的人,会因为他驻足过某处,从此某处都有了意义的人。
池旭尧很特殊,但他不知道,池旭尧是不是这个人。
屋里好安静。
曾经每一个看着月亮的夜晚,他的耳边都能听到熟悉的呼吸声。何明德不知道自己的情感归处,但是他很确定,今晚他在想念。
虽然难耐,尚可忍受。
唉,也不知道旭尧此时,是否安好。
军营那点事儿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端王用了三四天便弄完了。不过事情他没想清楚,他便不肯走。他不走,别人也不敢催。
柳将军倒是敢,不过他总也避着端王,不去见他。
柳将军不管,柳瑞正好找着机会和端王玩,成日拉着端王在比武场上比试。
这天柳瑞又带着一群朋友来军营玩,端王本也不想去,不过听说谵台秋高也来了,端王便一同去了。
跟着谵台秋高的一群人看着都是读书人,握着弓的样子都手抖。
柳瑞解释道:“都是打算参加恩科抢状元的,听说家里逼得紧,各个都要疯了,今儿终于找着机会跟着谵台出来了。”
那可真是白担心了,毕竟有另一群人都信心满满要把前三甲收入囊中了。
端王和谵台秋高说了几句,似乎是不经意问道:“对了,前几日皇兄去你府上,你们玩的开心?”
谵台秋高立刻讪讪地抱怨道:“唉,祖父实在是不近人情,太子肯赏脸来我这儿赏画,是我的福分,可祖父他竟然当着太子的面,把我和画都扔出了府。王爷,太子没生气吧?”
果然是谵台老大人么?说是纯臣,一点儿不含糊。
端王安慰道:“谵台大人这才是为臣的本分,皇兄赞赏还来不及,怎会生气?”
谵台秋高立刻放松了,也跟着笑起来,“虽然我与太子相交时日尚浅,却也看出太子是宽容大度之人,是我狭隘了。”
“喂,”校场上柳瑞叫了他们一声,“来军营就来比试,站着说话做什么?”
“王爷,来不来?”
他挑衅地一挑眉,端王没说来不来,而是宽了外袍,走到他身边。
“你把两个月的月钱都输给我了,还比?”
柳瑞懒洋洋地道:“王爷不是也输给我藏剑了么。我看上王爷的那件火狐披风了,今儿我打算赢它。”
这几日端王也算是对柳瑞的性子有了新的认识,听了也不生气。
“好啊。”端王端起弓射了一箭,“我今儿赢了,我要看你去柳将军面前,说你打算与我结拜。只怕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柳瑞:……
柳瑞被他一提醒,就觉得后背也疼,屁股也疼。
他去浮月楼调戏小姑娘的事情不知怎么被他爹知道了,他爹以前也严厉,可从来没发这么大的火。柳瑞本来想着自己只是拉拉扯扯,行为轻浮,他爹打一顿就算了,谁承想他爹拿了两指粗的鞭子,把柳瑞抽的衣服和血肉都粘黏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