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挽将木兰朵热好的时候,看到赵声阁正拿着一张泛黄的草稿纸。
陈挽脸腾地红了起来。
赵声阁挑了挑眉。
陈挽头皮发麻,忙说:“我、我没有偷,是你从考场出来后扔在垃圾桶的。”
“嗯,”赵声阁点点头,把已经很脆弱的草稿纸放好,抚他的背,安抚,“没有说你是小偷。”
他的手移到陈挽的腕上,很紧地攫住,不让他逃跑,拿起那只旧网球,温和地问:“这个呢,可以跟我说吗?”
陈挽的脸更热,如同被要求现场朗读剖析情书,但手被牢牢牵着,赵声阁气场强大,他无路可逃,只好说:“就是高二和内地联赛训练的时候,你可能是嫌本部的球馆和球场太多人看你,就挑饭点时间去分部逸夫楼后面那个球场自己打一会儿。”
“我一般在逸夫楼附近温书。”
“你每天都看我打球?”
“……嗯,”但陈挽还是郑重声明,“不过真的是它自己滚到我脚边的,我不会去偷你的东西。”
赵声阁就马上说:“没关系。”
只是问:“没有想过拿去找我吗?”
“这应该是你不要的,”陈挽指着球面上的某一处,“你看这里,凹进去了。”拿着一个坏的球去找人,实在很像心怀不轨的搭讪,况且赵声阁来分部本来就是为了避免打扰。
赵声阁看着他,想透过这双漆黑的眼睛去看十六岁的陈挽,十六岁的陈挽眼睛也这么黑吗,是否在那个时候眼神就已经学会藏住爱意。
心中如同闷了一场无法宣泄的暴雨,赵声阁在不知情的年岁里被这样巨大、饱满、妥帖地爱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今日迎来了回声震耳的反噬。
少年时代遗落的碎片,被陈挽一片片捡回来珍藏。
陈挽这里捡一点,那里捡一点,捡着捡着就熬过了这么多年。
赵声阁将他拉进一些,声音低了一些:“袖扣也是给我的?”
“是,”陈挽没有什么苦大仇深,这是他一个人的寻宝游戏,只是在今日等来了主人和玩伴,他无奈地笑笑,“那次在贝岛,我还以为你要跟我抢呢。”
“不过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你开口的话,我一定会让给你。”
“这样啊,”赵声阁歪了下头,盯着他,“我以为你要送给什么朋友呢。”
“……我没有什么朋友。”
“羊毛毯也给我?”
“就是……”陈挽有些没办法地看着他,“你家的飘窗贴的大理石看起来挺凉的,你又喜欢在那里办公,我会担心你着凉,特别是台风天或者换季的时候。”
陈挽的目光非常恳切:“真的不想你再生病了。”
赵声阁的心不可抑制地触动,攫他的手更紧,目光缓慢地扫过架子:“为什么给我买这么多?”
陈挽却很自然地说:“没有什么理由,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看到了,就想给你买。”他的喜欢很朴素,不过如此。
赵声阁小时候没有收到过什么礼物,也不对任何节日存抱期待,但原来送礼物和收礼物都是不需要特定的时间和理由的。
陈挽看他都知道了,索性毫无保留地袒露:“手表是你给我买袖扣的时候看上的,本来还想多看看,不过你好像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我后来就再自己去了一趟。”
“……”
“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审美,你不喜欢也没关系,以后你看上什么我都会给你买。”
“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可以。”
赵声阁很认真地听着陈挽说每一个字,企图去回溯那些他已错过、不可再挽回的被爱着的时刻。
带着遗憾的幸福让人耿耿于怀。
赵声阁抑住心里那场无法宣泄的暴雨,说不计较陈挽捡他的的东西,还说谢谢陈挽的礼物,说他很喜欢,从头到尾都很宽容,很感念的样子,但晚上把陈挽压在金丝楠木的百宝柜上的时候完全不是这样,非常凶,一边动一边指令陈挽为他将这些差一点就永不见天日的礼物一样样戴上。
“陈挽。”
“手表。”
赵声阁很绅士,只不过凶悍的动作和体贴的语气判若两人。
“我可以试试扳指吗。”
他好礼貌,为陈挽抹走额头淋漓的汗水,商量着问:“项链也戴一下吧。”
陈挽的脚趾蜷缩、绷紧又松下来。
“还买了耳钉啊,”蓝宝石和黑曜石,赵声阁把玩片刻,有点遗憾地低声说,“我没有耳洞。”
“不过如果你想看,我也可以为你打一个。”
陈挽几欲晕厥,连指根都在打颤,气若游丝地说:“不、不打了。”
“你会痛的。”
赵声阁停下来,看了他一会儿,又更凶起来。
陈挽的心脏和身体都被填满,除了赵声阁,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无论赵声阁如何逞凶,他也只是用温柔的目光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