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着谢景深捋袖子的样子,终于明白眼前的男人并不像是他看上去那么平和冷静。
江以枫刚才报了警,他等谢景深解决完了屋里的人,才进门去查看情况。
屋里被砸得很彻底,连墙纸都撕掉了几块,毛茸茸的沙发上有人的脚印,地板脏兮兮的,装饰品砸得粉碎,再往里面,床单褥子扯到了地上,也许是为了泄愤,连枕头上面都落着脏印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弄的。
几年前的江开路还是个体面人,问他要钱的时候最多只是装失踪,或者义正词严的表示没钱。
“你爸爸生病把全部的钱都花光了,根本没剩下什么,况且又不用还,你着什么急?”
江以枫只觉得江开路虚伪得要命,指着他的鼻子骂,江开路也是一副“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的样子,气得江以枫浑身发抖,江开路也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他甚至还要劝慰江以枫不要那么极端。
然而现在江开路要不到钱的时候,却只能想到最极端的方式。
江以枫出来以后安静得出奇。
他低头看着江开路,“我已经报警了。”
“你可是明星,你还在拍戏吧?”里面唯一的小女孩文文一边掉眼泪一边问道:“你在拍戏,闹出事情以后你别想再当明星了,你等着,我到时候要去曝光你……”
“文文?”江以枫认了半天才叫出她的名字。
文文点点头。
江以枫笑起来:“就是你告诉他,我在做明星,已经能拍戏了,可以赚钱了?”
文文犹豫着点点头。
“我记得你还在上学?”江以枫半蹲着身子,谢景深就站在他的身后:“我报警了,你等着留档案吧。”
文文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
江开路没想到江以枫这么狠,连拿他的星途作威胁都不肯松口。
另一个高大的男人就那么安静的站在江以枫的身后,沉默地护着江以枫,让在场的众人半点都不敢再生出对江以枫动手的心思。
江开路的情绪愈发的差了,他愤愤地望着江以枫,想要骂,却又害怕挨打,只能努力把话说得好听点:“我们又不打算问你要多少钱,明星赚钱那么容易,你给我点怎么了?”
“……”江以枫看着江开路,一字一句道:“我就是把钱捐了,我也不给你。”
“等警察来了,我非得要你给我钱不成,你打我打得这么狠。”
江开路信誓旦旦的。
江以枫没理他,他打开电视,拉着谢景深坐在椅子上,等着警察来处理。
另外几个也被扶着坐起来。
然而谢景深打得哪哪都疼,江开路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另外几个也不好受。
谢景深靠在江以枫身侧看电视。
江以枫背对着几个人坐着,然而谢景深看到江以枫掉眼泪了。
他的心脏一下子就软下来了。
他抓紧了江以枫的手,却没说什么。
警察赶到得很快,那几个人先被带走,而另外一位警察则辅助江以枫对房间内的情况进行拍照记录,方便后期定损。
由于人数比预想的要多,警察便只带了那几个人回去,而让江以枫打车过去。
离开家前,只留着江以枫和谢景深待在凌乱的家里。
“我在这里住了六年多,六年时间里……”江以枫的手指触碰着墙纸和家具,眼睛里面流露了点背上的情绪:“我花了很长时间,也攒了很久的钱,甚至为了省钱做了很多攻略……一点点把家布置成了这样。”
江以枫把以前的事情说给了谢景深听。
很长的事情,但是说起来却很简单。
他普通家庭出身,母亲高中时车祸去世,上大学的时候父亲查出来食道癌,江以枫觉得燕市的条件好,便把父亲接到了燕市来看病。
当初他租住的就是这间房间,房东太太听说他们的情况后,特意要了很低的房租,还给他们提供了各种方便。
他们卖了老家的房子,把钱拿来看病,大伯也赶来帮忙。
江以枫自小都是父母宠着长大,什么都不会,他跟着大伯学挂号、拿单缴费,努力和医生沟通,试着去认药。
后来父亲病情恶化,钱又不足,在大伯的帮助下向社会募捐,也成功募捐到了二百万,做了两次成功的手术。
然而第三次手术还没开始,他的父亲便撒手人寰。
“其实我挺幸运的,哪怕家里人生病,我一路上都没顺顺利利的,租房可以遇到好心人,看病的时候医生也尽力在帮忙,募捐的时候大家也都帮了很大的忙,我好像一直都没有遇到什么糟心的事情。”
江以枫说话的时候,眼底盈满了笑意。
他真不觉得有多凄惨,反而在他每次向下滑的时候,都有人帮了他一把。
哪怕是最初的江开路,也是在帮他。
江开路当年是真的帮他跑前跑后,又教了他很多东西。
“不过等我爸去世以后,我发现钱不对劲。第三次手术没有做,术后的恢复也没花钱,按理说应该剩下了一笔钱的……我当时脑子很乱,其实算不清楚到底剩了多少,只知道至少还有第三次手术的钱在。我想还了,或者把那个钱捐了,可是他告诉我说没有了。”
“我不敢问他,直到我发现他买了车,出去旅游,发的所有消息都是在外面胡吃海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