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不可能没工作吧?你总要回北京去上班的不是吗?而且你来这边这么久,你家里人就不会问吗?”应春和没有同任惟开玩笑的意思,很认真地在替他考虑,“你不可能一直待在这边什么都不干,我也不可能一直让你在这白吃白喝白住的,你真当我做慈善了?”
“我可以付租金,你就当我是租你的房子。”任惟自动忽略应春和为自己考虑的那两个问题,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的解决方法。
应春和都无奈了,“关键不是这个,任惟。”
“那是什么?”任惟很执拗地看着他,“你怕我家里人来找你?”
应春和皱了皱眉,这当然不是全部的原因,不过也算是很关键的一部分,到底没有否认,“算是吧。”
“虽然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我家人最近应该不会怎么过问我的事。前段时间家宴的时候,我跟家里吵了一架。”任惟其实不太想同应春和说他家里的事情,但是想想应春和可能并非对他家里的事一无所知,有所隐瞒反倒不够坦诚。
应春和心下一紧,“跟谁吵的?吵什么了?”
“跟我爷爷,我说我喜欢男的,然后他就说我离经叛道,有辱家门。”任惟如实说来,由于不想让应春和听了不舒服,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他还打算用拐杖打我,幸亏我跑得快。”
应春和却半点笑意也无,眉头紧锁,“他还要打你?”
“我没让他打到,欸…你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任惟见应春和面色不好,也跟着犹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家里这氛围太压抑了?担心以后跟我在一起他们会来找你麻烦?”
“是啊,万一你家里真有人来找我,我可得先考虑考虑要五百万还是一千万。”应春和从最初紧张的情绪中缓过来,回想了一下任惟第一天到离岛的时候身上也没见到有什么伤口,便也开起玩笑来。
任惟也笑,“那你还是多要点吧,等你要到了我再来投奔你,这样我们的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应春和被他这没个正形的样子逗得乐出声,“你家里给我的钱你倒还要来用回去,你倒是会做生意。”
任惟假装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讽,全当是夸赞,欣然应下,“还行吧,我这商业头脑。”
说话期间防水涂料已然干透了,应春和催他走人,“赶紧下去吧,我把最后这一点收个尾就也下来了。”
“行,等你下来吃饭。”任惟这次听话了,乖乖走人。他下楼梯的时候,应春和余光往那边瞥了好几眼,生怕他下去的时候没踩稳。
吃过饭后,薛婆婆偷偷跟应春和说要去给任惟弄些药来,应春和让她别瞎操着心,但人老太太不听,执意出了门。
任惟问应春和外婆去干嘛,应春和替薛婆婆遮掩,“不知道去干嘛了,老太太神神秘秘的。”
话一说完,应春和就听见任惟笑了一声,莫名其妙的。他奇怪地看过去,“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老了会不会也跟你外婆一样,是个古灵精怪的老小孩。”任惟手握成拳放在唇边掩饰自己上扬的唇角。
应春和就知道他没想什么有用的东西,冷哼一声,“你能看到那一天再说吧。”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来,是任惟的。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应春和头一回见到任惟的手机有人打电话过来,都不用任惟说,他自觉走开留给任惟接电话的空间。
任惟这个电话打得还挺久的,应春和期间从卧室里进出好几回,每回出来的时候都见任惟还在打电话。
他心里狐疑:跟谁有那么多话要讲?
可能就是越想掩饰越是明显,任惟那边早就注意到的应春和进进出出好几次,但都没什么要紧事,出来一会儿就又进去了,余光还假装不经意地往自己这边看。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对电话那端的助理匆匆说完了最后几点要事。
将电话挂断后,任惟走到应春和的房门口,屈起手指在门上轻轻敲了敲,“应春和?”
“有事?”应春和漫不经心的回话好半天才从屋里传出来,任惟疑心他是故意的。
“有。”任惟给出的是肯定的答案。
几声拖鞋圾拉地板的声音过后,应春和把门打开了,只开了三分之一不太情愿地露了个头出来,“什么事?”
“你有电脑吗?我想跟你借一下电脑。”任惟有意补充,“我方才同助理打电话,有一些工作上的事需要处理一下。”
原来他刚刚是在跟助理打电话。
应春和将门敞开,转身往屋里走,“电脑有,不过你工作上的事很急吗?因为我的电脑他出了点故障,白天可能用不了。”
“嗯?”任惟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白天用不了是什么意思,晚上就能用吗?”
“是的。”应春和一脸无语的表情,“我真不知道它是怎么回事,白天用就会不停死机,不停重启,到晚上就没什么事,能够正常使用。我看它晚上反正能用就一直没去修,岛上没有修电脑的,跑出去修一次太麻烦。”
“还有这样的事?”任惟闻所未闻这样的故障,新鲜得很,打趣道,“看来你的电脑也随主人,跟你一样有脾气。”
应春和瞪他一眼,“拐弯抹角地骂谁呢!”
“我可不敢。”任惟立马示弱,“我这寄人篱下呢,哪敢骂你呢。”
“少来,没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应春和示意任惟去他工作台上拿电脑,“喏,电脑在那呢,你自己拿吧。你先看看现在能不能用,不能用的话你就得等晚上了。”
“行。”任惟朝应春和的工作台走去,边走边说,“指不定你这电脑的故障我还能帮你修好呢。”
快要走近的时候,任惟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没有光照到的地方立了一幅画,被布罩着,看起来尺寸还不小,奇怪地问道,“应春和,你这怎么还放了一幅画?干嘛放地上不挂起来?”
应春和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定时炸弹在这,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冲上前挡住任惟的目光,“没什么,是我画得不满意的一幅。扔了舍不得,看了又不舒服,干脆给它拿布罩起来了。”
“这样啊。”任惟没怀疑,将电脑从工作台上端起来,“那我先出去了?”
“嗯。”应春和点点头,步子半步都没挪,待任惟出去并且把门带上后,他才卸下力。
他回头看向那幅画,伸出手捏住上面米黄色防尘布的一角,却到底没有勇气拽下来,很快又收回了手。
第29章 “要全脱吗?”
薛婆婆带回来的是一种草药,用水烧开了给人洗澡,能够驱寒排毒。她一边跟应春和交代,让他去把一卷旧凉席找出来,一边将草药架上水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