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他人人喊打 第61节(1 / 2)

太傅他人人喊打 孟还 2099 字 6个月前

那模样看得季怀真都忍不住心生怜惜,若美人在他眼前哭得这样梨花带雨,虽不说他会心软,可搂在怀里哄上一哄,装装样子总是要的,但燕迟却像块木头似的,乌兰往他肩膀上推了一把,他跟着晃了晃,又立刻站好,再无表示。

    “那齐人自私自利,心肠歹毒,你可知道?”

    “知道。”

    乌兰又道:“他利用你,又于你非亲非故非友,甚至有一天还会带兵来打你,你可知道?”

    “……知道。”

    燕迟背对着季怀真与瀛禾,脸上表情并看不分明,只能看见他每说一句知道,乌兰就难过绝望一分。

    季怀真低着头,直到掌心传来痛感,才发觉原来是不知不觉中指甲掐进了肉里——他在屏息听着燕迟的回答。

    乌兰带着哭腔,恼怒道:“他戏耍你,愚弄你,你也不在乎?”

    “知道,我都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乌兰……”

    燕迟一怔,心中酸涩不已,低声道:“我知道他坏的要命,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对他再好,他也总会对不住你,总想着利用你。可……可我就是……”

    燕迟再难说下去。

    听他这样一讲,乌兰登时更加绝望,心想陆拾遗听起来,竟比他以为的还要可恶可恨。

    季怀真心中五味杂陈,知道燕迟嘴里的人究竟是谁。

    一抬头,瀛禾正老神在在地笑着,那副志在必得,将一切都算计于心的样子当真可恶。

    “季大人还是坚持那套说辞,于我弟弟并非情投意合?大人嘴上说不在乎,脸上的神情可是要遗憾死了。”

    季怀真不说话,静静看着燕迟,乌兰已伤心落魄地离去,只余燕迟一人,黯然神伤地在原地站着。

    那未出口的话季怀真明白了。

    可明白又如何,遗憾又如何?

    他与燕迟,竟是又一次阴差阳错了。

    瀛禾别有深意地看着季怀真,平静道:“季大人,若我告诉你,就算你不必回京,我也有办法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大人可会改变主意?你与陆拾遗一心护着的大齐,早已成了强弩之末,只是还剩一层外强中干的皮罢了,就算你二人不计前嫌联手,又能抵挡别国兵马几时?已经从根上烂掉的东西,再怎么不认命,也是无力回天。”

    “殿下想说什么?”

    “若大人愿意踏踏实实与燕迟成亲,成亲之后,你二人远走高飞,再不回敕勒川,我可向大人保证,待我兵临城下那天,留你外甥一条性命,送他与你二人团聚。”

    季怀真静静看着瀛禾,见他一脸正色,表情不似作伪,突然摇头一笑。

    “大人笑什么?”

    “瀛禾殿下,太迟了,就像你弟弟的名字一样,什么都来不及了。”

    瀛禾明白了什么,嘴角笑容渐渐敛去,又道:“大人既已有决断,不后悔就好,我只是为燕迟觉得不值罢了。”

    季怀真没再吭声。

    就连他自己心中,也为燕迟觉得不值。

    临走前,季怀真又一看瀛禾,突然道:“其实你不必如此提防燕迟,你在乎的东西,除了陆拾遗,他没有动过一丝念头。连陆拾遗他都不和你争,更别说别的了。”

    瀛禾头一偏,彬彬有礼道:“你说什么?”

    季怀真了然一笑,不再多言。

    翌日一早,夷戎七皇子拓跋燕迟与大齐特使陆拾遗大婚,自敕勒川以北,南至苍梧山脚下,一片举国同庆,热闹非凡。

    一只燕子展翅掠过苍梧山初冒绿芽的峰尖,往敕勒川飞去,所过之处满目皆新——春天到了。

    第65章

    夷戎人成亲,唯有一点和齐人相似之处,那便是成亲前新郎与新嫁娘不可见面,须得成亲当日,新郎骑马来接,再带上一匹布、一袋青稞、一杆套马杆,一顶毡帽,顶端须得插着鹰的羽毛。

    所谓一,取自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之意。

    青稞代表土地,羽毛代表天空,布与套马杆象征女人和男人,如此四样东西在婚礼上备齐,又象征天人合一。

    季怀真家在大齐,自然省去这一环节。

    本还有更多繁杂仪式规矩,燕迟却说一切从简,只在王帐中设宴,苏合可汗其他儿女也一应到场,獒云虽未到,獒云的母亲却来了。

    那来自北羌的女人满脸精明,薄唇一抿,单看面相便知是个不好惹的人物,正与苏合可汗一起坐于主位之上,冷冷地审视着燕迟与季怀真。

    主位之下,依次是各位王子公主,以瀛禾为首,坐在两旁。

    再往后,便是苏合的一干心腹臣子,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明目张胆地盯着季怀真瞧。

    季怀真被几人摆弄着换上夷戎人的衣服,规制按照皇子来。

    齐人崇尚黄色,只天家可用,夷戎人却相反,凡重要场合一律着蓝。他与燕迟的婚服皆是以银线滚边,蓝底上绣出云纹。

    他身前戴着燕迟的狼牙吊坠,而燕迟的额头上则戴了条二指宽的牛皮抹额,正中间嵌着颗鹅卵石大小的绿松石。

    一萨满模样的人引领着二人跪下。

    这人头戴鹿角,巫服上纹了五条四爪龙,一张脸皱如橘皮,叫人猜不透年岁,眼皮耷拉着,懒懒散散地看着二人。

    季怀真被他目光看得不舒服,一旁燕迟已恭敬跪下,拉了拉季怀真的衣摆。

    刚一跪下,面前火盆中的火焰便猛地暴涨窜起,老萨满从身前摘下一根羽毛放在火上燃尽了,指头蘸着灰烬一闻,猛地全身一个哆嗦,头重重地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