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大家都觉得,今天真是可惜了。”
一旁实习生的声音跟着出现:“是啊师父,他们都在说,姜选手这次肯定是失误!这个赛季竟然连32强都没进去!”
姜清元就在今天结束了年内最大围棋联赛的征程。
他积分和赛绩的下滑不是一两天的事,但今年的联赛一上来还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堂堂一代的王牌竟这么输给了年仅16岁的对手,沦落到被对面的新生代踏作垫脚石的地步。
林助理听了这些话,面色不改,还是那个淡淡的笑容,除此外没什么反应,保持着身为助理的基本职业素养。
直到站定在一辆漆黑的迈巴赫车前,这位从头到尾都眼高于顶的助理终于肯停下来,正眼看他们片刻。
“多谢二位的关心,我会代为向姜选手转达的。”
老徐看一眼车窗,觉得姜清元此时没坐在里面,转而一脸关心地询问江修:“唉……姜棋手怎么样,状态还好吗?”
“他一切都好。这不,我正是要赶着去接他。”
“瞧我!江总您快去吧,不影响姜选手接下来继续参加比赛的状态就好。”
忽略他旁敲侧击询问姜清元以后赛程消息,他最后礼貌性地一笑,点头示意了一下:“那么,提问时间就先到这吧。”转身打开车门。
“江总。”
老徐笑眯眯地上前一步,从背后给他塞了一张名片:“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事儿您就找我。”
江修看看他的脸,又将那张卡片拿起来看了一眼。没有拒绝。
“慢走啊!江总!”
黑色迈巴赫的留下一串车尾气。剩下师徒两人的背影目送那辆车开远。
姜清元家境不一般,人家上下班从来就不像别的选手一样跟着队伍和领队走,到哪从来都是助理车接车送。
至于这位小太子爷是怎么走上职业围棋的这条路的,这里面又有些缘故。
“姜清元今年多大了来着?”老徐看着那辆车的背影问道。
实习生想了想:“二十五了,师父。”
“才二十五……”
太早到达巅峰,结果又是棋坛中一个昙花一现的天才罢了。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得过棋手早衰的窠臼。
围棋选手的职业寿命基本就是20年左右。不少在30岁上下就进入了半隐退状态。许多选手在25岁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了。没办法,精神和体力都无法回到巅峰的竞技状态了。
但还是可惜了,原本还以为姜清元能为国内再添一员九段棋手的。
“师父,”实习生终于忍不住小声嘀咕:“再怎么说那不就是个助理吗,您一口一个‘江总’,看给他喊的,那眼高于顶的模样……”
他实在忿忿不平:“再说姜清元现在在围棋界也不算什么咖,他一个助理……哎呀!”后脑勺挨了一下。
“臭小子。”老徐骂他一句,兀自转身往回走:“他不是姜清元的助理,他是姜氏集团那个姜女士的助理。”
曾有小道消息爆出,棋手姜清元私下生活奢靡挥霍,光是一个月保养那双用来下棋的金贵名手的花销就五位数。
这都与他背后有个庞大的家族集团脱不了干系。就职业棋手赚的那三瓜俩枣,人家还真看不上。
“姜女士那个位置,身边的哪一个不是‘总’的?”
这季节,外面的冷空气还是强。他缩了缩脖子。说话间从嘴里哈出阵阵白雾:“你说他算什么咖?”他话音随着白气消散在寒风里:“人家跟我们能一样吗,那是个不食烟火的少爷、姜家的宝贝蛋、再加上他那张脸,妥妥的人间富贵花。”
“姜清元。”
*
黑色迈巴赫在停车场的通道转了个弯,缓慢往出口开去。
开着雇主的车停下来,在等待前车通过闸口的间隙,江修眼睛注视着前方,想着刚才那两个记者,右手食指缓缓在方向盘上敲动两下。
这个联赛是围棋界的最大赛事之一。黑马选手姜清元今天的败绩,作为爆冷的新闻大概现在已经传到圈子里所有人的耳中了。
他转头去看那个被放在副驾的纸袋子,刚才差点被那个实习生碰翻的。
差点忘了。
江修忽而想起来什么,下一秒从座椅上直起身,伸手打开了车内收音机,调到今日新闻速报的电台。
熟悉的广告音乐在车内响起。
平常的小比赛可能不会播报,然而这次的赛事在国内算是有影响力的,按照往常再一会就会有今天赛况的简报了。
当然,姜清元的名字也会出现。
会怎么报道呢,“爆冷出局”?“惨遭反杀”?……
江修往后倒靠在了座椅上,他神情放松,嘴里跟着广告歌曲的旋律哼哼起来。
此时此刻姜清元就在停车场出口等他。
刚才江修去咖啡店买热饮之前就让他在前面等着的。临近闸口,他前面排着的只剩一辆车了。
江修也不急。他嘴里哼着歌慢慢等着。就在这时,一串由远及近的发动机轰鸣声传来。
正是那种特别震耳欲聋且让人心脏不适的轰隆声,只是一两声就算了,关键是这些飙车党油门一轰就没完了,轰鸣声一直持续到他们离开这地方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