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他第一次以清晰的形象出现在新闻中,提前抵达会场后,前哨赛筹备组特意找了两名造型师为他整理着装。
其中一位趁他不备,喷了他一头的发型喷雾。
展慎之刚想制止,警局的高层便来探访,关照他:“慎之,你代表了我们耶茨警察局的形象。这些都是必要的过程。”
他还是忍耐了下来。
公开宣誓结束,等待个人采访的间隙,展慎之抽空戴上了可视隐形眼镜,想看看乔抒白在做什么。
没想到一开启监控画面,竟然只看到一片漆黑。
坐在受访室,现场的工作人员正在调光,展慎之谢绝了靠近他的造型师,起身出门,找个没人的地方,戴上耳机,问乔抒白:“你在干什么?”
乔抒白静了静,展慎之听见那天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轻声说什么“马市岛”、“梅蜜”。没人回答展慎之的问题。
主持人从受访室走出来找展慎之,展慎之只得调出回放,边看跟着主持人往回走。
一整个下午,展慎之接受了四个预定的采访。
他毫无兴趣,但摆架子不是他喜欢的,便努力配合着,又断断续续地把乔抒白起床后监视器拍下的记录看完了。
也了解到监控一片黑,是因为乔抒白从垃圾堆里捡了安德烈的外套,穿在自己身上,严实拉好了拉链。
展慎之看得浮躁,也心不在焉,有种情绪复杂的后怕,想责备乔抒白,但也不知怎么责备,等到采访结束,展慎之已经制订出了三十条线人规则,准备整理成文字版发给乔抒白。
直播晚宴安排在七点,如若参加,今晚便不能从上都会区离开了。
展慎之没犹豫便决定提早回摩区,好当面对乔抒白仔细进行一番线人行为准则教育,扼杀他再次自作主张冒险的可能性,便给父亲发了个消息说不参加,离开了会场。
展慎之原本想坐轻轨,但一进站,就有许多人盯着他看,还有人举起手机,拍摄他的脸。他退出轻轨站,在街边找了台能互通的智能出租车,往摩区开。
驶入暮钟道,已经是七点半。
天幕的光是橙红色的,像夜晚的橘子。道路两边很荒芜,漫无边际的黑色沥青,天际线是天幕的模糊效果。
远处可以望见暮色里的银白棚屋,还有黑色的人影在路边站着。
展慎之很难不回想到上一次来暮钟道的情景。
大约两个月前,有人冒险拦车,跪在车前。
当时展慎之下车,透过乳白色半透明的护盾审视他时,并没想过自己会和摩区有什么交集,当然也更没想过两个月后,自己会经常想到一个特定的人。
抵达私人影厅,马戏舞会还没结束。
影厅老板娘看见展慎之,便说:“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满房了。”
摩区的天幕色调比别区更深些,街头已经飘起毒品的味道。
展慎之客气地问她:“请问大概什么时候会有空房?”
她查看房务系统,告诉展慎之,有208包厢的购买时间会在九点半到期,但不清楚他们会不会续时。
“您也知道,九点半已经开始宵禁了,也不知道客人会不会回去。”老板娘不好意思地说。
展慎之看了看表,已经八点五十分,便道:“我等一等吧。”
他站在收银台边,老板娘和他聊天,问他是不是来过两次,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他一一回答,时间到了九点钟,宵禁的广播响了,老板娘开始频频看门口。
展慎之心中清楚她在看什么,不过还是问:“你在等人?”
“我弟弟,”老板娘笑笑,“不知道今天回不回来。”
这时候,208的几个客人下楼了,老板娘上楼打扫了一小会儿,给展慎之登记房间。
刚登记完,乔抒白一脸无辜地进了门。
他好像也不知道展慎之为什么不高兴。
老板娘听到他叫展哥,好奇中带着警惕地问:“你们认识?”生怕展慎之来找乔抒白麻烦似的。
乔抒白笑眯眯地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老板娘:“给你的蛋糕。”又含糊地说“好巧”,随意聊了几句,便回房了。
乔抒白的表演很蹩脚,展慎之和老板娘都没戳穿。
展慎之拿了老板娘给的房卡才上楼。
从楼梯转身进入走到走廊,他发现乔抒白没有进房,正靠在那间小包厢的门口,怯怯地等着自己。
乔抒白像不清楚自己做错什么,表情有些忐忑,令人不忍苛责。
展慎之打开自己的包厢门,他跟了过来,从门缝里挤进来,背过手去把门阖上了,没话找话地问:“展哥,你晚上不是要去参加晚宴吗?”
他这时候又是什么都知道的机灵万事通了。
展慎之看他一眼,没说话,他又道:“展哥,我下午有大发现呢。你有没有看记录?”
“……”展慎之问他:“为什么私自去第二大街?”
乔抒白没想到展警官一开口便是责问,有些心虚,不过没有表露出来:“我怕不去就错过线索了。而且我也给你发消息了嘛。”
“我在宣誓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