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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并不介怀,拿起可乐和他碰了碰杯:“下次吧,反正罗马里欧你欠我的酒也不差这一顿了。”

    罗马里欧还没平复好心情,听见你这句话,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是啊,你之前还说成年时想要尝试喝醉的感觉,结果也没能去见你。”

    “罗马里欧。”你无奈地对他说:“我又不是除了你和迪诺就没有自己的朋友了。”

    罗马里欧哑然失笑:“也是……你从小就让人很放心。”

    他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又放回桌面上,重新戴好眼镜:“Lily,在那个未来,和白兰在一起的你开心吗?”

    那么聪明的你,心甘情愿在白兰身边接受了死亡的结局,是因为从一段爱走进了另一段爱里吗?

    你双手捧脸,拖长音调:“罗马里欧papa——”

    老父亲罗马里欧笑着捏了捏鼻梁。

    笑过之后,你开始认真答题。

    和白兰在一起开心吗?

    答案毋庸置疑,当然是开心啦。

    不然为什么要在一起。

    你和白兰在恋爱观念上趋同。

    比如说你们都觉得,对于一段暧昧关系而言,告白不应该是开端,而应该是结局。

    你是在决定彻底结束对迪诺的追逐时才向他告白的。

    告白本就不应该是唐突地告诉对方“我想跟你建立亲密关系”,对你来说告白反而意味着句号。

    无论句号之后会否新起一行。

    白兰早在向你告白之前就已经获得了你的垂青,你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事。

    你拒绝过许多男生的讨好,但白兰做的不是“讨好”而是“讨巧”。

    与其在早课前给你送咖啡,你更希望这些青春期迟来的家伙在期末考前能就着咖啡多看两页纸,别让你改分时看到太杀死脑细胞的答卷。

    白兰选择为独自在在凌晨两点挑灯改卷的你送来的咖啡和小曲奇。

    也不会拒绝你将夜宵的费用转账给他。

    然后当着你的面吐槽你:“当做一份浪漫的惊喜收下不好吗?助教小姐一点都不像意大利人。”

    你拿出手机,慢条斯理地解除锁屏:“我不这么做,你要怎么拿到我的联系方式呢?”

    白兰愣了一下,这个对待万事万物都游刃有余的家伙第一次在你面前展露出意外的表情,然后乐不可支。

    接收到你发来的信号,他开始全情投入地追求你。

    偶尔白兰会虚弱地跟你撒娇,你还在想这家伙是不是疏于锻炼,后来才知道这是开作弊器的后遗症。

    他向你吐露自己的能力,也是在天文台的那片星空下。

    你沉思了半晌,回答:“或许我们应该先从量子力学讨论起?”

    几乎把“我很期待你的回答”几个大字标在头顶上的人又愣了一下。

    你还在说:“不过我对这方面涉猎不多,大概只限于双缝干涉实验——”你没能把话说完。

    白兰扶住了你的肩膀,手指将挡住你眼睛的发丝拨回耳后,认真地注视着你。

    薄紫色的眼瞳垂落向你,汇聚着八百兆个宇宙的奇迹。

    所以你很清楚,在他说出“我喜欢你”的那一刻,其实是在向你寻求亲吻的许可。

    你不知道的是,在某个世界里,你真的在量子力学领域取得了斐然成果。

    那边的白兰有目的地来到你身边,从路人甲一路成为你论文的二作。

    可惜研究结果对于白兰几乎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在由你推导出的黑色百合公式被验证真正成为物理世界新型真理的那一天,白兰就像是变种人宇宙里得知世界不过是漫画中一页的X教授,虽然没到一蹶不振的程度——

    他原本就怀疑着世界的真实性。

    你笔下的公式带着他闯入了四维空间之上的世界。

    可是你握着他的手。熬了几个通宵的眼下还带着烟青色的痕迹,发丝散漫,披着从他身上扒下来的外套,倦怠地打了个哈欠。金黄色的光晕一点点破出夜幕,将你的发丝一同染成烂漫的色彩,你在百无聊赖的他额头上狠狠弹了一记。

    真的很用力。

    痛感传来的同时,手也被用力地握紧了。

    你就这样迎着日出看向他,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像是看着笨蛋:“你觉得你眼前的我不是真实的吗?”

    后来,在很多时刻。

    追求人所不能及的荣耀时。

    探寻世界的真假时。

    为七的三次方这样轻率而滑稽的世界基石而叹息时。

    很多很多个时刻,白兰困惑于生活失真与无趣,他便会主动寻找你在各个平行世界的生活轨迹。

    好像在服用镇定剂。你有种把任何险境都过成跟朝九晚五打工一样的超能力,看着你井井有条的生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兰忽然就能够理解自己曾经所不屑的“生活的意义”了。

    还不如在你身边当个笨蛋。

    跟你在一起,天大的事都会变成生活里的清粥小菜。

    就像你对迪诺加百罗涅的喜欢一样,宁和、悄无声息、从不喧宾夺主,所以没有存在感。

    偏偏无孔不入,抽丝剥茧。

    白兰觉得迪诺蠢得不行。

    但凡他动一动脑子都会发现,自己所有浮动的心绪,都是在你无孔不入的偏爱中沦陷的证据。

    大一时,你在生日飞回了加百罗涅城堡,正碰上迪诺焦头烂额。为了履行陪你出去玩的诺言,他三天只睡了五个小时,最后临门一脚掉链子,在驾驶座上睡了过去。

    你帮他放平椅背,一边看着他的睡颜,一边轻手轻脚给罗马里欧发消息。

    得知事情的始末后,你立刻向学长学姐询问第二学位的事宜。

    而迪诺——他竟然只是因为在行车记录仪中,看到你望着他睡颜时露出的笑容,从此就再也不敢去英国找你了。

    好吧。你收回对迪诺的喜欢,就像鱼准备卖掉一辆自行车。

    而失去了你的喜欢,却是再一次论证达尔文进化论,要求鱼必须重新适应无氧环境才能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