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闻帆用力摁灭屏幕。
沈令走在前面,衣服穿得厚厚的,头发被风一阵一阵吹起,快三月了,但沄城毫无要入春的迹象,风依旧凌冽。
贺闻帆向前几步,走到沈令斜前方,沈令额发被吹散的幅度就小了不少。
“你很喜欢郁季?”他问。
沈令点点头,轻声说:“我六年级的时候做过一次手术,那时候很难受来着,妈妈就给我买了很多书,里面我最喜欢郁老师的那本,他写了一个非常治愈,完全没有痛苦的世界。”
那么小就做手术了吗?
贺闻帆诧异,诧异过后是细碎的心疼。
忽然他顿了顿,似乎捕捉到了点别的什么:“六年级?”
“怎么了吗?”沈令以为自己记错了,食指抵唇又算了遍:“是的,那年我十二岁,就是六年级。”
贺闻帆震惊。
他那时候已经大二了。
贺闻帆脚步都停了半秒,还是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自己和沈令的年龄差距。
“没什么……”贺闻帆叹了口气。
他一时没说话,沈令也没再主动开口。
沈令最近,好像都不主动跟他说话了。
前几天喝茶时贺闻帆就有这种感觉,只是沈令一向话不多,又容易害羞,贺闻帆没多想。
但今天看到沈令跟同学还有郁季说话时,贺闻帆才惊觉到与自己的不同。
和其他人相处,沈令即便害羞,也会有来有往地努力聊天。
甚至哪怕是对以前的自己,贺闻帆想。
哪怕是面对以前的贺闻帆,沈令也会露出好看的笑容,软软地跟他说话,和现在的状态是不同的。
虽然他们近几天少有的几次交流都算融洽,沈令的态度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贺闻帆能感觉到其中微妙的差异。
沈令更沉静了,更生疏和回避了,像是回到他们认识第一天的样子。
贺闻帆看着沈令的背影,无意识地踌躇几分。
逛过校史馆,沈令趁着下课前带贺闻帆去食堂吃午饭。
他给贺闻帆打了两荤两素,自己却只吃几口素菜,喝一碗连荤腥都不见的豆腐汤。
贺闻帆看着他餐盘里清汤寡水白花花的一片,直皱眉。
“你不吃肉吗?”分明几个月前还嘴馋得很,请他吃牛肉汤锅。
“啊?”沈令有点走神,对比了下两人的餐盘,讪讪摸了摸鼻尖:“不是,我早上吃撑了,中午少吃点……”
其实他早上只吃了一个小笼包。
贺闻帆要把自己碗里的鸡腿给他,沈令连忙拒绝:“别别别,我吃不下,会吐的。”
贺闻帆骤然严肃:“沈令,你最近有检查身体吗?”
沈令呆呆的,刚才只是情急之下夸张的说法,可贺闻帆这么严肃,他又有点慌。
“……查了的,刚做过完整体检。”
他说完,垂下头安静扒着碗里的饭。
又不说话了。
贺闻帆束手无策。
但沈令确实不饿。
不知道为什么他修身养性好几天才平静下来的心绪又有点破功,心脏时不时跳得很不安生,连带着胃里也顶得慌,毫无胃口。
和小时候考试前却没复习好,或者马上交作业了才发现还有一科忘了写的慌乱有点像。
嗯……但不完全像,沈令琢磨着。
可能是终于见到偶像本人又紧张又激动吧,沈令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克制克制,平心静气,沈令告诫自己。
从食堂出来后,贺闻帆发现沈令话更少了。
经过操场时有体育生在踢足球,飞来一颗差点砸到沈令,贺闻帆将沈令护在身前。
球擦过贺闻帆的后背,没有碰到沈令分毫,沈令却像吓到了,身体一抖,从他怀里挣开。
挣脱时手甩得快而仓促,像是某种条件反射。
仓促得贺闻帆盯着空落落的掌心看了好几秒,才缓缓回过神。
沈令在体育馆前的长椅上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