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任何人来说只是不起眼的一声响。
但偏偏是沈令。
是现在禁不起任何惊吓的沈令。
司机也慌了,锤了把方向盘低骂道:“谁啊,不知道大晚上不能鸣笛吗!”
贺闻帆甚至无暇暴怒。
他仓皇地低下头。
沈令双目因惊恐而睁圆,却完全失去了神采,微张的嘴唇开合翕动,发出嘶哑的倒吸声。
贺闻帆眼睁睁看着他的嘴唇逐渐染上一层紫色,手指因痉挛而卷曲。
贺闻帆胸膛剧烈起伏着,感受到自己一直以来压抑的冷静在分崩离析。
汽车以最快速度转进医院大门。
闪烁的灯光映入沈令了无生机的眼里。
医生们早已齐齐等在门口,用最快的速度将沈令抬上担架。
贺闻帆跟着医生在医院走廊里狂奔,周围的行人和惨白的墙壁都暗淡褪色。
直到有人重重将他拦住。
好几个护士一齐动手才勉强将他拦在抢救室门口,贺闻帆被推得一踉跄。
“家属请耐心等候。”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贺闻帆怔怔抬头。
抢救室顶上的指示灯突兀亮起,猩红刺目。
·
滴答——滴答——
沈令陷入一片黑暗。
他像是沉入了某座深潭,漆黑可怖,深不见底。
冰冷的潭水缠上他的四肢,包裹着他的皮肤,沉沉地压在胸口让他无法呼吸。
四周静谧无声,他在刺骨的潭水里被囚|禁了很久很久。
直到一束光照进来。
一束对他而言幽深旷远,像是记忆深处投射而来的光。
身体似乎悬浮了起来,光更近了,托起他的身体慢慢上浮。
沈令开始闻到刺鼻的气味,随着水面的临近而愈发强烈。
他眉头狠狠拧起。
下一秒,他破出了水面,沉睡的大脑被激活。
是消毒水的气味!
沈令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视线是模糊的,但室内阳光普照,明亮的光线争先恐后往眼里钻。
如果不是医院熟悉的消毒水味在提醒他,沈令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堂。
“小令?!”身边传来一道欣喜的女声,“小令醒了吗,宝贝?”
沈令艰难地看过去,在逐渐恢复的视线中看到了俞灵红肿的眼睛。
“妈妈?”
他惊讶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
嗓子干得要命,脸上似乎还戴着氧气罩,最严重的是他心脏撕裂一样的痛。
沈令几乎是无法掩饰地痛呼出来。
俞灵立刻叫来医生,她靠近沈令,细腻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沈令的头发,“疼吗宝宝?没事,不怕啊,妈妈在呢。”
沈令攥着床单,紧咬着牙冠忍痛,医生给他注射了些什么东西,好一会儿身体里的疼痛才逐渐缓和。
他眉心渐渐松开。
俞灵用纸巾轻柔地给他擦着汗,“好些了吗宝宝?”
沈令闭眼缓了缓,艰难地点了点头。
俞灵便揉着鼻尖坐回到椅子上。
沈令想要喝水,医生看着监护仪上逐渐平稳的体征,允许他短暂地摘掉氧气罩。
俞灵将病床调高些,让沈令可以更加顺畅地呼吸。
沈令被喂了喝了少许温水,干哑的喉咙终于舒适几分。
他看向俞灵,用撒娇的语气,“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