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这些,对于他正在思考的问题有什么用呢?
哪吒没有多说什么,拉着元酌兮又到了院内天井的地方,继续问:“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元酌兮低头看向天井,井中倒映着天象,也倒映着四合院的屋檐。
“井,水,和倒影?”
哪吒挥手变出两块蒲团,拉着元酌兮盘腿坐下:“酌兮,我问你,这天地之间,人、神、妖、鬼......诸多种种,凭何划分?”
元酌兮盘腿坐在蒲团之上,上感星辰,下接土地,思考了一会,回答:“凭借不同的道,各道各有不同,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因所向之道不同,故所处之地不同。”
哪吒又问:“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问你,何为自然?”
元酌兮没有思考太久,很久就给出回答:“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合一,世间一切都归于凌霄制定的法则,以此法则为基,无为而动,是为自然。”
自然......
自然?
原来这才是自然!
自然不是特定的生物或植物,它没有形态,没有标准,植物是自然,风是自然,天是自然,地是自然,人——也是自然!
元酌兮双眼微微泛光,哪吒知道他这是知道该怎么去解题,已经有思路了,于是淡笑开口:“你所说的这些,都是你从小熟读的道理,可这其中的意思,你真的理解了吗?”
说罢,哪吒单手掐诀,法力打向天井,指尖一勾,将天井中的水引出来。
水流盘旋在半空之中,一片无意跌落在井中的小花宛如一帆小船,在水流中飘摇起伏。
哪吒令水流绕着元酌兮盘旋,指着水流上的小花,哪吒开口:“这朵花,好看吗?”
这是一朵栽在院中,被风吹落下来的玉兰,看得出来它还没有凋谢,也因为天井的凉意,让它存留的时间更加长。
元酌兮点头,玉兰花自然是好看的。事实上,这天地之间所有的花,无关风月,都有自己的美。
哪吒施法让还保留着完好姿态的玉兰枯死老去,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元酌兮的脸色一变,不解抬头询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哪吒语气冰冷:“现在,它还好看吗?”
元酌兮有些郁闷,用力摇了摇头,伸出手将枯死的玉兰从水流中取出,放在掌心之中,用法术将其复原。
可不知道哪吒用了什么法术,在元酌兮想要修复玉兰的时候,整朵玉兰都被真火燃烧成了灰烬。
对面元酌兮略带指责的目光,哪吒道:“花开花落,日升月落,这些都是自然之间必定会经历的。不会因为你的喜欢,就长留黑夜,也不会因为你觉得好看,就永开不败。
这朵玉兰,在飘落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只是自然让它停留的时间得到了一些延长。
酌兮,只要是自然发生的,你又何必为了花落,为了日升而悲哀难过呢?
人,也是如此。生老病死,战争和平,一朝欢喜一朝悲,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难道要因为神和非自然的介入,而改变自然本身的道吗?”
点到为止,哪吒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而是让元酌兮闭上眼,去用心感受一下自然带给他的道理。
拜月修行,修的其实从来都不是月华的灵炁,而是自然的参悟。
元酌兮似懂非懂,但哪吒的这番话,确实给他的心理带来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震撼,他看了一眼掌心中玉兰的灰烬,闭上双眼,开始冥想参悟。
放空自己的神识和灵魂,去真切地感受晚风月华,感受露珠叶曲。
第一次不是以为了修炼为目的地——去感受这个,他守护的土地。
夏日的天虽然浮躁闷热,可是到了夜晚,也有一股独特的清凉。
天井之处更是有清风凉水相伴,不但洗去了一身的烦躁,还能够静下心来,感受难得的浮空大白。
哪吒也没有离开,闭眼开始回味今天看到的心经,两人都在天井之间修行,若水见了,也没来打扰,摇着扇子回厨房去做冰冻杨梅了。
......
许文浩站在一栋别墅前,徘徊了好久,每次想要把手按下门铃的时候,总是恼怒地收了回来。
那把一直跟着他的白伞也靠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
许文浩还是有些怕这把伞,打了个寒颤,往旁边走了两步,想要离伞远点。
可这把伞就是要和许文浩对着干,他退一步,它就前进一步,主打的就是一个等距。
终于是被伞?逼?到不行了,许文浩咬牙按下了门铃。
门铃才刚响一声,别墅的门就从里面打开。
一位穿着睡衣,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许文浩,语气也有些阴阳怪气:“呦,这不是许二少爷吗?怎么,也舍得回来?”
说话的这人眼神扫了一眼许文浩的身后,在看到那把白伞后,没忍住挑了挑眉:“哦,原来是摊上事了啊。”
许文浩瞪了这人一眼,双拳缓缓握紧,毫不留情地对着那人膝盖,一脚踹了过去。
男人灵活一躲,和许文浩八分像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赏之意:“不错嘛,身手还行,应该没有落下功夫。怎么,想通了,决定回来了?”
许文浩冷笑:“如果不是因为那把伞,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一眼。许文渊,我问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东西一直跟着我!”
许文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有回答许文浩的话,反而反问道:“你现在连一声哥都不愿意叫了,是吗?”
“叫个屁!”
许文浩的话才刚说出口,就有一只手拍向了他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