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个个都是孤家寡人,别说谈恋爱了,证书、奖杯、荣誉,什么都摸够了,就是没摸过女孩子的手。
在姜烯的认知里,他跟董酥白从还光着屁股尿床的年龄就在一起了,由此种下的是因,从而后面两人感情结下的果就是宿命中注定好的必然事件。
没什么好稀奇的,天注定陪在他们身边的只能是对方。
生活里的姜烯如鱼得水,可感情里的姜烯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从不吝啬付出,也知道怎么对别人好,只是对于自己跟董酥白这种关系,他分不清哪些惊喜跟仪式感是什么时候必须要有的。
董酥白其实不在乎这些,比起轰轰烈烈的张扬他更喜欢细水长流的日子。
但姜烯不是这么觉得。
他总觉得俩人间少了点新鲜刺激,也觉得自己欠了董酥白一个正式的表白。
于是在那年的10月14日,董酥白下课回到宿舍,眼前就出现了他即便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又尴尬又感动的场面。
他们跟学校申请的是双人间,门一推开,玫瑰花的清香顿时扑鼻而来。
床上、楼梯上、阳台上,基本能看见的地方都被插满了各种颜色的玫瑰,宿舍俨然被打扮成一片价值不菲的花海。
卡在电风扇上的礼炮“砰”一下炸开,还没等董酥白反应过来这是要唱哪出,姜烯就换了套不知什么时候买来的西装,叼着一朵花斜身靠在阳台门边。
舒缓轻柔的音乐慢慢溢在宿舍里,董酥白看了眼地上的音响,全身肌肉好像都进行了一场小规模的蠕动,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姜烯轻笑着从花束里看似随意地抽了一只,拨出里面的戒指,连带那张金额吓人的银行卡缓缓递到董酥白面前,借着音乐的节奏当面给他背了一套煽人泪下的誓词。
整整念了五分多钟后,姜烯才弯起眉眼问他:“哥哥,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董酥白当时觉得这种感觉很中二,但他不想,也不愿意扫这场兴。陪着他把后面安排的流程逐一走完,心里则是默默谢天谢地,还好这家伙没奔放到把心思动在操场上。
曲清北本来是一副信誓旦旦势在必得的样子,一眨眼的功夫看面前两人的表情各有深意,一时像是被临头泼了一桶凉水,心里刚燃起来的斗志瞬间给扑得一点不剩。
他看着自己精心挪列的清单,丧气地垂下手:“董哥,你觉得我这样能成功吗?”
“我在池涴只认识你们几个朋友,这种事是很重要的大事,有你们作证才显得比较正式,不会让学长觉得我是在敷衍他。”
董酥白敛回思绪,神色略微一变,意味不明地笑道:“不出意外,可以的。”
曲清北显然没从他的话里得到半分安慰,泄气地坐回沙发上:“其实我连学长对我是什么想法都不知道,这样把他叫过来……会不会像在性骚扰?”
“你只是想告诉他你对他的感情而已,这怎么能是性骚扰。”姜烯端着酥饼的爪子在他肩上拍了拍,“如果你跟他说完之后,他明确表示拒绝了,你还要去招惹他,这才是你说的性骚扰。”
曲清北拿枕头盖住眼睛,长长叹了声气。
董酥白忍笑地朝钟表扫去,时间差不多了,倒了杯椰汁一口灌下,起身回厨房继续做剩下的菜。
曲清北仰着脖子靠在沙发垫上,又跟姜烯辩论了几个来回,眼看就要分出高下了,大门却在此时咯吱一响。
两人辩题里的中心人物提着两箱猴头菇推门进来。
“你们在家连门都不锁啊?就不怕入室抢劫?”
董酥白抽空看了他一眼:“就等你了,进来记得把门带上。”
居南热得出了一身汗,随手拉上门,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董酥白讲,一进屋就直奔风扇对着吹。
冷风催促汗液蒸发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很是提神。
曲清北让他吹了一会儿,才拽着他的衣角往后扯:“学长,吹一下就好了,久了容易感冒。”
“小清北懂的还挺多。”居南抽了张纸巾贴在脖子上吸汗,“你们约的可真是时候,我这周刚好就这么一个下午的假期,本来还想蒙在被子里睡他个天昏地暗。”
姜烯朝客厅角落扬了扬下巴:“充气床垫,你要睡一会儿自己去打气。”
居南嫌弃地“咦”了声:“男人的腰是很重要的部位,我才不睡那个胳腰玩意儿。”
曲清北闻言下意识地朝他腰身看去,居南的穿搭一贯都是精致得体,可能源于他本身就是富家子弟的关系,哪怕是一块破布套在身上也能穿出镂空的高级感。
冰丝衬衫被汗液浸透,躯体还是要在若隐若现蒙了层薄纱的状态下才更性感。
曲清北怔愣住,脸上不用触碰都能断定到肯定是在发烫,他赶紧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回来。
厨房剩下的都是些炒菜,该用的配料董酥白早就准备好了,用不了多久从扬声喊外面的几个闲人进来端菜。
曲清北就像被按下了命令开关,猛然从沙发上弹起来,逃一样的溜去厨房。
大大小小的碟子总共十几个,年轻人的聚会用不上餐桌,几人都默契地把东西摆在茶几上,从柜子里翻几个垫子就算是座位。
姜烯见缝插针地开了四瓶啤酒,居南接过董酥白手里的鱼汤,嚼着猕猴桃含糊不清地问:“你们喊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吃顿饭吧?”
他这段时间可没干过什么能配上这顿饭的好事。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没一个讲话的。
居南疑惑地看向他们,一筷子青菜放在碗里半天没吃:“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别大眼瞪小眼了,说吧,又给我捅什么篓子了?”他指关节沿桌面挨个敲了遍,“只要能用钱应付的,我都给你们解决了。”
董酥白舀了碗鱼汤给姜烯,把问题推还给曲清北:“是清北有事跟你说,让我们喊你过来聚聚。”
曲清北嘴里的牛肉还没嚼烂,听到这话一张脸霎时间通红。
他心里担心大家会因为接下来的事闹不愉快,本来是想安安分分吃完饭再说的,现在对上居南稍显吃惊的目光骑虎难下,扣着碗缘讷讷地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