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褐一看是追了很久的姑娘来电,兴匆匆拿起手机来到走廊。
柏宴看洛嘉那紧绷着的背脊,好似一点响动都能跳起来的模样,也没再走过去,而是给洛嘉消化消息的时间,转而走出了寝室。
洛嘉握着笔有一刻钟没动,他拍拍思维有点发散的大脑,慢慢将柏宴对他的影响降到最低点。
他强逼让自己专注,做题是洛嘉最为熟悉的领域,他一旦开始就会旁若无人,所以当柏宴重新回来,就在旁边办公,洛嘉的笔也没停下来。
等到他做完两套基础题冊,伸了个懒腰,才注意到旁观的光亮。
柔和的台灯下,柏宴一手点着鼠标,侧颜清隽而冷淡,他望着电脑屏幕,单耳戴着耳机,对着那头说话。
都是些专业术语,即便洛嘉涉猎广泛,也只能听懂一半。
我为什么还在这里发呆,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比如今晚我能一转头就看到大佬,这大概是半夜都能把我惊醒的程度。
当柏宴不存在。
那就是一团空气。
洛嘉低声默念了几句,接近他们寝室定下的熄灯时间,他去洗漱后就上了床。
但从来睡眠质量极佳的洛嘉,疑似失眠了。
枕头里面放着薰衣草与草药,洛嘉闭上眼,试图数羊入睡。
可效果不太好,洛嘉有些羡慕地看着对面没什么动静的床铺,万褐睡得很熟,他居然也有羡慕别人睡觉的一天。
也许是接近午夜,所有声音都在耳中放大了无数倍,柏宴打键盘的声音,按压鼠标的声音……细细密密地传入。
洛嘉翻开羽被,睁眼望着只浸入少许光线的天花板。
柏宴将台灯关上,寝室一下子陷入漆黑中。
洛嘉听到窸窸窣窣上床的声音,当柏宴将枕头放在他这一方向时,洛嘉的思绪短暂停住。
他们寝室床的设计是头对着头,当然如果关系一般,脚对着脚也有,只是洛嘉习惯睡这边。
洛嘉攥紧在被子里的手指,闭上眼,放轻呼吸声,装作熟睡。
柏宴没多看,他单手遮着手机光线,他还有条信息需要回复,手机幽幽的光照在柏宴的脸上。
下午时,柏宴问蒋厉莹的信息,现在才收到回复。
蒋奶奶可能是睡醒后,才看到的消息。
yan:[您做的物品除了我和宋恩霖,是不是没有送给任何人过?]
蒋厉莹一觉睡醒,这会儿很清醒。
她的手工制品以前只有洛嘉才有,这些年随着柏宴的陪伴,也将他纳入亲近人的范畴。
莹:[和你说过的话这就忘了?当然只有你们两个,你以为做它们那么容易啊,贼花功夫哩!]
柏宴转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离他不过十几厘米的人。
忍不住想戳戳那根始终翘着的呆毛,但想到已经熟睡的人,只隔空描摹了下。
柏宴霍然想起灵堂上,蒋奶奶那句嘉嘉没死,还有请求他能暂时抹去宋恩霖的痕迹。
柏宴一直认为那是悲痛至极后的不愿面对现实的冲动话。
以己推人,他能选择时间回溯,为什么蒋厉莹不能悲恸到做出异常举动。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也可以有另一种解释,柏宴顿时醍醐灌顶,那是他从未思考的方向。
这样匪夷所思的重生,不是亲眼看到,即便是柏宴也不可能想到当年蒋厉莹是在提醒他。
柏宴猜到一种可能性,宋恩霖是否曾与蒋厉莹有过某种约定,这才有蒋厉莹后面那些举动。
柏宴立刻想要验证他的猜测。
yan:[现在宋恩霖的过去,需要恢复吗?]
恢复与不恢复的节点,就是洛嘉出现的现在。
蒋厉莹盯着这条信息半晌,突然畅快地笑出了声。
这句话,她会受限制无法直接说出来,即便说也只能旁敲侧击。
也许因为柏宴本身的特殊,他居然不受规则限制,能直接问出来。
柏宴才与嘉嘉重逢多久?这大一第一学期都没过呢。
她后来没提醒,也是察觉到像柏宴这样本身拥有不可言说能力的人,最相信的是自己。
他们不会去信他人简单的几句话,更何况只是不确定结果的提醒。
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她也是无法那么快与洛嘉接上暗号的。
所以,这孩子居然仅凭借那些不算线索的线索,靠自己推理出来了?
这想象力与观察力,简直是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