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明 第43节(2 / 2)

藏明 叶莞 2531 字 6个月前

    “我问过孟轻了,我们出发没多久。局里就接到公安局转来的电话,有人在女娲庙附近撞见妖了,城北不是还有案子没处理完吗?外勤都过去那儿了......就只能容炀过来了。”

    傅宁辞按按眉心,“妖呢?”

    “兔子精,还没成年。太冷了,跑到香炉边蹭火,尾巴没藏好。已经带回局里教育去了。”

    “这样吗?”傅宁辞垂下眼睛,心想这也太巧了,“容炀真的会是禄存吗?”

    苏姚姚偏过头看他,傅宁辞又敲了下地砖,“问你呢?”

    “哦,问我啊,还以为你在自言自语。”苏姚姚背塌下去,用手支着脸,“我也......这怎么说。”

    “你觉得。”

    “这不是我觉得的问题。”苏姚姚想了想道,“刚才在若恒姐带他进星灵谷,他手碰到禄存那块石头,亮了。”

    “你和我碰到禄存的石头也会亮啊!”傅宁辞看着她。

    “你声音这么大干嘛?”苏姚姚坐直了,偏过头,“那是因为咱们是星君,彼此之间的灵力有感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容顾问碰到为什么也会亮呢?而且,禄存记忆中带着的灵力,的确可以融进他体内......啊,完了。”苏姚姚咬了下手指,“我把自己说服了,你说居然这么长时间咱们都没发现。”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傅宁辞叹了口气,摇摇头,“上次在局里,刚刚拿到这段记忆的时候,容炀明明一点反应都没有......况且当时不是看到禄存的幻象了,像吗?”

    苏姚姚看他一脸苦恼,挪到他旁边去坐下,在供台上抓了把龙眼,一边剥一边说“上次根本没有试,况且也没看到正脸,就一个背影,怎么判断像不像。”

    “我烦死了,你别吃了。”傅宁辞皱眉瞪她,打了一下她的手。

    “哎呀,你的确烦死了。”苏姚姚没好气地扔到他身上,去文曲塑像前拿了个橘子,“我吃我自己的行了吧?”

    “不过你到底在烦什么?”那橘子酸得很,苏姚姚吃了一瓣又放回去,“他是禄存不是更好吗?你也不用担心他会老,会死,你们可以长长久久了啊。现在禄存回来,多半是要再设个分局......这样吧,我牺牲一下,到时候调我过去呗,把容顾问留在这边。你俩把办公室打通了,每天二十四小时见面都行。怎么样?够义气吧?”

    “我不是说这个。”傅宁辞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感觉隐隐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但容炀要不是,现在的情况倒更说不通了。

    他回想着幻境中见到的禄存,背影,声音,和夏启说过的话......

    “姚姚......”傅宁辞刚觉得好像抓住了点什么,卫顺成忽然走了进来,“你们怎么在这儿?到处找。”

    “怎么样?”苏姚姚赶紧问他,“是吗?”

    “是。”卫顺成说着顺手把供台上剥好的橘子拿过来。

    “哎,你别.....”

    “文曲你最近有够抠的,去我供台上,随便拿。”苏姚姚正要阻止他,卫顺成已经掰了一半在嘴里,表现扭曲起来“靠!怎么这么酸。”

    “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个。”

    “你们别闹了。”傅宁辞扔了一瓶水给卫顺成“真的是?”

    “是啊,你别这么怀疑的看我行不行,骗你好玩啊?颜今都要乐疯了,终于不用到处跑了。”卫顺成一边喝水一边道,“若恒姐还说,容炀体内的灵力,好像被什么压住了,所以大家相处这么久才完全没有发现。记忆里带着的这些灵力入体,算是一个引子,不过要想彻底恢复,大概还得想别的办法......哎,傅宁辞,你能不能尊重人把话听完再走......”

    傅宁辞坐在凝结成冰的池水上,静静地看着容炀的脸。他在禄存石上睡着,长长的睫羽伴随着呼吸轻微颤动着。

    “宁辞,你在车上和我说的那个人,就是禄存吗?”其余人都离开了,杜若恒半蹲在他边,轻声道。

    “我不知道他是禄存。”

    “那你现在.....”

    “姐。”傅宁辞终于将目光从容炀脸上移开,“无论他是谁,对我而言并没有影响。只是一时觉得有点乱。”他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现在是高兴还是怎样,总之冲击太大了,你让我安静和容炀呆会儿好吗?”

    “好吧。”杜若恒迟疑了一下,还是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傅宁辞刚找回来的时候,身体虚弱得要命,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她亲手照顾。杜若恒有时觉得他像自己的孩子,总是免不了纵容他。“禄存没事,只是刚刚灵力入体,一时有些受不了,倒不像你当年那么严重。应该很快就会醒了。那我先出去了,等他醒了,大家开个会,我有事情要说。”

    她站起身离开了,傅宁辞听着脚步声在密道里消失,伸手将容炀面颊上一缕飞絮摘去。冰面下池水泛着悠悠的光,一切都静下来,天地间,好像只剩他们两个人。

    傅宁辞满心疲惫地趴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容炀,直到他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傅宁辞说着拍了下脑门,“我这是在问什么,怎么感觉怪怪的。”

    “没有。”容炀坐起身,笑了笑,“刚才是巨门星君吧?她说我是......”

    “吃惊吗?”傅宁辞打断他。

    “大概和你们呆得太久了,好像也不怎么吃惊。”容炀从石头上下来,坐在他旁边,“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我是禄存,不好吗?”

    傅宁辞转过身,手趴在他膝盖上,看着容炀的眼睛,“我不知道,像姚姚说的那样我应该开心的,但是”

    他垂下眼眸,脸上硬撑的笑意消去,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容炀,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最近常常觉得不安。你明明回来了,却还是有这样的感受,好像你随时要走。刚才发现你居然是禄存,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我,我这种感觉似乎更强烈了。”

    傅宁辞说话时低着头,连头顶露出的两个发旋都和三千年前一样。老人说这样的人性格敏感又固执,或许是真的。

    容炀倾身抱住他,动作间,衣袖间的红蝶露出,用傅宁辞听不见的声音与容炀传音道,“迈出这一步,你是真的只有往死路走,回不了头了。”

    它的语调中连一贯的不赞成与责备都没有了,只余下深深的苍凉。

    容炀没有回答,因为傅宁辞在这时贴着他的耳边道,“不过不管怎样,不管你是谁,我都爱你。”

    容炀收紧手臂。不是从今天开始,不是从迈出这一步开始,而是从傅宁辞第一次说爱他,他就回不了头了。

    第67章

    夜晚的民研局依旧灯火通明,两队巡逻回来的树族外勤,匆匆换下衣服,一手提着一袋二氧化碳站回了门前的花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