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极近,极轻。
极度地——
引起我的不快。
「你是不是才在想,我最近比较安份了?告诉你,等待也是一种手段。至于结果,你也看到了。」
恶寒。颤抖。
「你已经无法反抗我了。」
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全身僵硬。
下个瞬间,他退开,着手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正感到纳闷,他的下一句话语已经划破寧静的空气,传到我耳中。
「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禁一愣。
「欸……?」
「没听清楚吗?我.送.你.回.去。」
「不、可是……」
「协理亲自送你回家,你有什么不满吗?」
我咬着下唇,没有回话。
我无法回话。
「那就走吧。」
他提着公事包,若无其事地从我身旁走过。
轻描淡写,极度自然。
彷彿刚才的对话不曾存在过似的。
「对了,我是打算送你到『你现在住的地方』——你懂我的意思吧?」
有种强烈的不适感。彷彿一颗巨大的冰块落入胃中。沉重,且寒冷。
我不断质问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
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几乎是无意识地迈开步伐,跟在那个细长的身影之后。离开公司楼层、移动到地下停车场、坐上他的轿车——这一整段过程,我几乎没有留下记忆。顶多只记得在路途中,我曾几次道出目的地的方向。除此之外,整段路程上,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不,并不是真的一片空白。
我满脑子都在想同一件事情。
那张照片,还有他说的话。
如果这件事情曝光,如果我和郁砚的关係曝光——
不只是我们之间而已,还会影响到郁砚和她家族的关係,家族的事业当然也会受到影响。和郁砚一同维系虚假婚姻的头子当然也没办法安然无事。
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
我一点也不敢想像。
既然他有办法查到这些情报,想必他也有办法将这些消息流出去,甚至做出对我们不利的操作。我并不清楚他过往的经歷,但以他耍小手段的能力来看,这点人脉他应该还是有的。
所以,我只能——
车辆在路边停靠,熄火。
在他的催促下,我走下车,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喔?住得还挺不错的嘛。」
看了看周遭环境,他如是说。
这段时间,由于头子的关照,大楼管理员已经认得我的长相,只向我点头致意,没多说什么。
我继续移动着。
搭上电梯,穿过走廊,最终来到门前。
我在门前停下脚步。
踟躕。犹豫。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是寄望着。
寄望着一些,能够改变局面的「什么」。
「怎么了?不请你主管进去坐一下吗?」
我咬着下唇,不发一语。
插入钥匙,打开门锁,推开门扉。
屋内的空间一片漆黑。
我看着这个待了将近一个月的空间。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的这个空间。
在这个当下,无人,无声。
只有我。
只剩下我。
还好今天他们都不会回来。
他们两个,不会知道这一切。
我只能把这个难以称作庆幸的庆幸,当成心中最后的救生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