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伉儷的意志力,向来高的惊人。
在那个时候他的确很想睡,但不代表他已经睡着。
既然无可逃,避不能避,伉儷索性就装个样子,看看那些人想搞什么。
当然,他料错了一点,这一次他似乎从『被当成空气甩到一旁的砲灰』晋升成『可以拿来利用些什么的砲灰』,发现太晚,就算心中警铃响的在厉害,也只能继续装死下去。
对于水虫会突然爬起来伉儷一点也不意外,而且同样是诈死,水虫在被玻璃攻击时,全身都有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避开一些要害部分,这也使的他成功逃过手脚筋被割断的残疾命运。
大部分的玻璃都是割伤,只有少数刺进肉里,水曜将一些可以拔的挑一挑,剩下细碎的小玻璃和一些不能动得就不是他能处理了。
如果拔出来血一直喷,那没被玻璃刺死也会失血致死。
虽然伉儷挺希望水虫的常识不足,医学知识更不要俱备。
稍微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血气不顺的四肢,伉儷看着水曜将人拖出来,接着狠踢了地上的人几脚。
瞬间缩紧了腹部,冰嵴凌摀着肚子,睁开了有些迷濛的眼睛,没有焦点的视线跟蓝水曜对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伉儷才刚把人拉起来,冰嵴凌突然张开了嘴,发出凄厉的叫声,他立刻将手甩开。
晃了几下跪倒地上,双手摀着耳朵,他的脑部似乎很痛,冰嵴凌将头略微仰后,睁大的双眼空洞而如同发狂一般,他持续不停的声音像是在试图赶走什么,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那样疯狂而凌乱的神情,让伉儷在还不能判断是否具有危险性的情况下,立及决定离这个人远一点。
他还记得水虫那天发狂以前,也是这种叫声。那天梅尔幼虫实在有些霹靂的死法让他的印像深刻。
同样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到,水曜一秒就将视线投向伉儷。
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干的。
伉儷努力睁着眼睛来充分表示无辜。
「我只有看到那个木娃娃把指甲刺进冰淇淋的太阳穴。」
「所以呢?疯掉了?」
如果跟你一样疯完会正常就好了。伉儷耸了肩,往一旁沙发坐下,摸出口袋没吃完、有点软了的巧克力吃。
「吵死了!你已经比旁边的废物还废了!」
又是一脚往疯狂的人身上踹下去,看了一眼那神情不正常的人,蓝水曜突然转过头沉默的盯着伉儷。
你那天也这么吵,而且没我的事也要扯到我。伉儷在心中暗念着,脸上仍是一贯的嬉皮笑脸。
「你是故意的吧?」
水曜冷冷淡淡的看着,带着些许探究的意味,然后又踹了冰淇淋一脚,转身大步走来。
「因为对方会最先除掉的,一定是最碍事的异能者,接着是接任梅尔成为这次行动负责人的我。
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这对看利你有甚么好处?你一定也会死,却故意不示警,甚至乐其发展。」
哎?不是一直是水虫吗?他看幼虫都被水虫压的死死的......难怪他就觉得幼虫好像都故意不做事,还不断找名目给水虫担责任,什么都说是因为水虫。愚蠢过头、弱懦过头、狡猾过头,根本是被宠坏的小鬼,难怪是最早掛点的。
「哎呀哎呀,都还没死嘛!」
终于愿意把话说开来啦!
翘着脚,伉儷略为偏着头,啪一声,口中咬着一小片的巧克力,弯弯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笑意。
停在伉儷面前,水曜面无表情甚至有些臭着脸,冷冷的看着伉儷的视线就像在看着一隻噁心的草履虫。
没有否认什么的伉儷,在基于不觉得有任何必要跟这人僵持下去的情况下,他将身子着倾向前,单手托着脸。
「玩过魔兽吗?要不要一起打副本?」
「……你在干什么?」
「没事找事做。」
瞥了一眼旁边自己叫到昏的冰淇淋,伉儷将手中的巧克力轻轻的在空中画着小小的圈。
「知道游戏者的心态吗?他不会在乎任何一切甚至是自己的安危,他在乎的是自己能在这过程中得到多少乐趣。
我玩得不过是一种疯狂的死亡游戏,事先订好死期,然后想办法让他们在那一天死去……你不觉得很新鲜有趣,而且很有成就感吗?」
就跟穷其无聊的蓝蝶姐儿一样,虽然大部分的游戏者的都是独自一人的,而蓝蝶姐儿是将她的玩具炼製成傀偶甚至是另一个游戏者,然后在用绝对专制的恐怖统治,让这批玩具甚至是出于自愿的去玩弄下一批即将成为她的玩具的目标。
当然,像阴影那种有目的的不在此列。
此是疯狂游戏者的列车。
「所以你的对象打从一开始就是我们?」
「不,是所有人。
那个阴影在此之后就会很放心了吧?然后,当他发现换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之后,你觉得会怎样呢?
当然,他会活下来……因为他是『王』,不过是孤独的国王……」
胜者为王,而王者独活。
活着,并痛苦着。
他还是第一次,打从一开始就自愿的成为输家,甚至要想办法让内定的『赢家』活下。
将剩馀的巧克力全塞进嘴里,伉儷笑瞇瞇的。
我放弃了让自己活下来的机会,也放弃了原先是目标的弟弟,而选择了你。没办法!
谁让你是所有修理过我的人当中最让我看不顺眼的。
咯!
「是说,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信啊?那如果我说我跟上面的有1腿呢?男的喔?我自愿被抱的哦?」
很可惜的是水虫完全是自顾自的想自己的,连一眼都没甩过来。
切!真没趣。如果是冰淇淋早是那种看到超级病毒还是世纪大毒瘤的眼神,接着就会自己跳开,保持离他五公尺……不!搞不好有十公尺的远距离!
「……包含蓝蝶姐儿?」
水曜微微皱起了眉头。
「玩不到的我不会白费力气。」
「尤俐伽你就玩得到?」
「当然……玩不起!」
伉儷弯着眼睛,露出些许牙齿抵在下唇,笑的惑人。
「但阴影有心啊!只要设计好所有衝突……他身边的人就会一个个的被他碰、碰、碰──的消失。
而且谁让我玩得起……你也猜得到。」
看样子,蓝蝶姐儿是同时下了两个任务,多半还跟他有关,而且还将这两批编列成一批,就看哪边先完成。
他虽然只有一人,那边不但人多还一个是名义上的领导者,但似乎他们必须为了什么而不断隐忍的样子,算起来还不算太吃亏。
而且还闹内鬨又不团结。
不知道为什么,伉儷突然觉得心头很舒服。
舒服到他将手伸进沙发的细缝里,伸指一勾,掏出三颗手榴弹。
「啊啦啦!本来是定在今天要让两位同时消失,这可是本年度最高难度,但苦于迟迟找不到机会,原本打算没办法就要你一颗他两颗一炸了之的。
不过......突发意料外状况,好像得留你们下来好对付那帮鬼娃娃……」
拎着三颗手榴弹,一手弹了一下头,伉儷略为偏着头一脸认真的做出思考状,然而说到最后,他的唇边微微抿了起来形成勾着的弧度。
不知道水虫会判定自己是使唤不动地狱天使还是故意再嚣张呢?前者的机率较小,但一旦发生了他要成功的机会就不大了;而后者是对他最有利的状况,水虫不是幼虫那种没脑子的犯罪者,此招对于幼虫无效,还会适得其反,引来疯狗乱咬。
只要让他们认定自己过于得意,就会认为自己有机可趁,接着所有的模式就好掌握了,顺利的话,兔子就会自己乖乖进笼子了。
只是守猎者的位子不明,就不知道到时究竟哪边才是被守猎的可怜兔子。
谁叫地狱天使不听话,晃完一圈也不做事就走人,都宰了一个就当顺便再载两个嘛!这样下去原本的不放心还得加上当心,尤其那帮鬼娃娃还不知道有几个。只不过,看地狱天使那样子没准知道什么内情......他是想套出什么呢?
没见过那么多鬼主意的天使!
是说冰淇淋还不知道能不能用……算了!太碍事说不准属于直来直往的血腥暴力型水虫就先处理他了。
只要让水虫掌握了足够压制自己的自信……或者自大也可以。
我对你们已经没了兴致,现在决定了,要专心玩玩那个阴影,你们就当额外附加的小游戏。
突然收起笑容,伉儷对着水曜又缓缓的露出笑容。
看着伉儷,猛然一脚踹了下去,随及他感到一股力量将他的脚往旁边一挪,水跃脸上出现一闪而过的诧异。
一手稳稳的隔着对方的脚,伉儷唇边的微笑格外的迷人而邪恶。
「不是每一次都会让你打的,那要看时间场合。」
「现在想想,你其实早就很有效率的一个个杀掉人……有别的目的吧?你不是安安份份玩游戏的人。」
「我的主旨是在游戏没错哦!」
只是……额外兼差。
挥开水虫的脚,伉儷站了起来伸伸懒腰。
「好啦,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水曜大!」
露出大大的笑容,他看着水虫不适应的略微皱眉又松开,接着弯下腰一把将冰淇淋放到肩上扛了起来。
「走吧,去第十三实验区。」
回冥蓝院……?
是说……
「身材不错!」
刚刚都没注意,现在猛然一看衣服破破的水虫,肌肉线条流畅有美感,身体修长柔韧,腿部结实,而且还蛮长的!
感觉……起来应该会蛮爽的。
跟那隻白白而且身体偏削瘦骨感的白斩鸡型的冰淇淋不一样,他都好奇力气算不算异能一种。
要不然哪来的?
那个阴影和天使甚至是软软的……不过他们不是人,不能用人类常识来衡量。
「……如果一个人说还算偏见的话,两个人以上就是公认了。」
喔,想岔了。是说除了那桶冰淇淋之外还有谁谁谁在背后说了他什么坏话啦?
看着水曜那形容出来会很伤人的微妙神情,伉儷依旧弯着眼睛。
没礼貌!
我这是艺术眼光。
「喂,院主啊,刚才我手机的监听器都有听到了吧?我自己全招共了呦──水……水曜即使洩了行跡还是都不说呢!」
「我知道呀......就是这样,才让你一个人。伉儷就是这种个性,我才这么喜欢你……」
轻轻的,细细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阴冷清亮的女音彷彿还在呢喃着什么,格外令人不安,扰乱人心。
掛掉电话,伉儷歪了头。
是说……第十三实验区,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对了,之前出事,不知道被抢走什么东西的,好像就是第十三实验区。
一个只有特定人士可以去的地方。
那里,是藏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