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见到圣德明思王,是在他们的婚礼上。圣德明思王就坐在他身旁,寒着薄霜的脸孔,挺直身躯,眉眼间尽是肃杀。
她是美的,是因她的人不像人,而导致她的美被掩盖。
她像帝王,庄严威仪;她像战士,肃杀挺拔;她像神,能无所不能。
但她就是不像人,尤其是一个女人。
静灵君在看到圣德明思王的第一眼,就印象很深刻。
尤其是两朵寒火般的眼睛,烧出的织热,她整个人的是冷的,就连脸孔也像蒙了层薄纱,冷得没有表情,又静的可以,为独她的眉眼间是会动的,那笼罩的肃杀之气带出的萧凉索利,那眼里湴裂出的织热,让整副寒静的画面动了起来。
以至于后来静灵君对圣德明思的印象,就是那眉眼间的肃杀。
那细长柳眉,那眼角挑起的凤眼,那寒火般漆黑的曈眸。
静灵君在那年,他是隻身独影的。
他随着自己的性情更换着各种职业,在天上界的各界溜搭,他虽随心所欲,却也很识相,但又更狡猾,翻手覆手间的玩弄人性,正因他擅长游走在这灰色地带,才格外的能随着自己的性子过着自己舒心的日子。
直到他在当商人中,在他一次兴致的游戏下,出了个意外,导致他不得不先娶了皇家的女儿再说。
人说这位皇家的女儿很奇妙,说是公主却也不是,她是前朝的长公主,是今朝的武将,还带着一个前朝的废皇子。
是在前朝就废的皇子。
而这位前朝的长公主,在家破国王之际,将宫门打开,对着叛首盈盈一拜,甚至跪了下去,说是叩谢救命之恩。
这是一个很绝的法子,最起码静灵君不懂这是什么大脑构造,才能有这么一颗神奇的脑袋。
家破国亡,每个人都各自逃命去了,惟独正再闭门思过得长公主没人开锁来放,冷宫的瞎皇子没人告知,皇帝滨妃跑了,宫人搜刮完东西也跑了,就这样被留了下来,饿了整整一个月,只啃树皮枝叶充飢。
直到叛军踏声剧响,把门震歪了,把公主放了出来,遇上闻声而来的皇弟,于是一起结伴,前来一拜谢救命之恩。
静灵君深深觉得,这样子的脑袋构造,可以去出书了,如果下凡去,肯定是1线红的编剧。
甚么叫颠覆,甚么叫创新,也真亏了这长公主有这么绝的脑袋。
那时因为跟他无关,他还可以预测剧情边听戏。
直到一个月内这长公主就弄得人人不合,下个月初就直接登基,并迎娶皇夫。
直到静灵君被迫嫁前,他都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国家一定要买一送一,女王登基还要附一个皇夫,等嫁了才知道是因为某个死小孩。
曾经他还揣测是不是这长公主、不,这女王的脑袋又再神奇了。毕竟他怎么想都想不出谁会得利。
结果只是这姐弟的心结拖累到他。
热闹的婚礼到了后来,整个变调的像个丧礼。
本来在圣德明思王面前就没人敢放肆,她像是各种奇蹟与传说的人物,像是遥不可及的想像,而不是活生生的人,┴种距离感就随着圣德明思王的庄严面容划在了每个人心中,那两朵寒火更是震慑着人心。
何况她这么寒这么静,是没半点亲和的。她像是只能膜拜,但不会活生生的走出来的雕像。
她在人心中是神,就只能是神,而不是活着的人。
而随着时间愈久,圣德明思王的眼就愈寒,到了最后进洞房,已经快寒出鬼火。
静灵君看着他这位夫人,新婚夜他知道,但他根本无法下手,也不知道要怎么向素未谋面的夫人下手,于是乾脆装醉,就直接睡了给他矇过去。
隔天圣德明思王也未说话,于是就这样很正常得过起生活。
静灵君很直接的把下手这件义务事给遗忘了。
反正当事人不说话,也没白眼人在吵。
只是静灵君很无聊,无聊到他想挑圣德明思王的亲卫队这种没理智兼白痴的想法都出来。
于是这天那边晃晃,明天这边晃晃,晃到他快付诸行动时,他看见圣德明思在书房的背影,然后想起那一双肃杀的眉眼。
基于不健康的报復心态,他整天就在忙得连吃饭睡觉都量时间的圣德明思身边待着,随便拿本书看,找蚊子打,没事还去看看她的眉眼,一天居然就过去了。
圣德明思王有多忙,静灵君就有多间,她在忙着批改推成山的文件,静灵君就在一旁忙着找蚊子打。
后来静灵君居然开始习惯,习惯看着圣德明思的眉眼,习惯圣德明思的严谨,习惯她因他一直跟而不得不说出的几句疏远有礼的话。
静灵君每天听着琢磨一下还觉得每天的含意都不太一样。
「君有何事吗?」→你还想跟吗!
「君,有何事吗?」→算了要来就来,反正没差。
「君,有何事?」→你跟过来我怎么开会!
「君,何事?」→我今天心情不好,不要惹我!
「君有何事?」→奇怪,今天不来啦?
「君何事?」→要跟动作快!
「君。」→该走了。
莫名其妙的,琢磨着这些不同含意,他居然还琢磨出乐趣。
他还是一样很间,圣德明思则开始因公务要两地跑,因为时差关係,彻底过起天天都是夜晚的生活。
而这样子居然也没让圣德明思王有任何心态,大部分都当静灵君不在,直接把他跟蚊子同化,专心一至的批改。
一天晚上,当静灵君起来没看到人就出来晃,晃到书房时圣德明思也不出意料的在那里。
但她没在看文件。
夜里一身雪白裹的厚重的她静静的坐着,或许是还觉得有点寒冷而驼背,身体微微缩着。那一双寒火般的眼透过桌面堆叠的文件,看着偌大的书房不知道是看着什么,而在眉眼下的唇微微抿着。
那一双寒彻骨又织热的眼睛,会看着什么?
静灵君看着一会,居然出了神,又觉得看不出来,于是走了进去。
圣德明思朝他看了过来,又挺直了背,恢復帝王的坐姿。
「君,有何事吗?」
嗯,是没事快滚的意思。
判断着对方的神情语调,静灵君一如以往自顾自的走过去坐下。
「没事,走走而已。」
「很晚了。」
赶快滚!
继续分析,他漫不经心的应着。
「三四点,正好适合吹吹风。」
「今天风大,先睡吧!」
你滚不滚?
静灵君不禁含笑。
「放心,就这身子骨还吹得起。」
「……别着凉。」
......随便你。
于是静灵君微笑,回房随便抽了本书,再去拿件外套披着,然后悠间的坐在一旁,也没要再多拿一件给人的意思。
虽然他有想到,如果他拿了,圣德明思的脸会怎么抽动。
但他还不至于会为了自己的恶趣味而做一些玩弄人的事,尤其是会让人误会的事。
他向来都把自己对人的感觉表现得很明显。
圣德明思垂下眼帘继续批改,静灵君就看着书,无聊又去看看那两片如羽翼的睫毛不停刷动着。
中间圣德明思开始打起瞌睡,静灵君瞇起了眼,站起来走过去,想想这张脸等等会出现的崩裂,一边伸手将她的眼皮撑开。
然后他看她迅速清醒,侧头避开,微微一笑,又继续批改。
只是脸孔坚硬的堪比岩石。
略凉的触感让静灵君搓了搓手指,睨了眼,为了就近观看崩裂顺便看看那眉眼的肃杀,他将椅子搬了过来,就倚靠椅,斜对着圣德明思,大大方方的坐下。
那一晚他同她失眠,而在他看了她一夜的眉眼后,他开始午夜梦回,都会看见那一双肃杀的眉眼。
自那一晚后,他本来以为除了怪梦也没别的后遗症。
但圣德明思突然跟他开口,她要一个孩子。
要一个孩子?要来做甚么?完全没看到有什么必要啊?
静灵君简直像被五雷轰顶,思考停摆。
好吧,他是明义上的丈夫,所以找他要很正常,问题是......
这个谁能下手!?
然而就在静灵君傻住间,等不到回答的圣德明思乾脆自己动手,当被动的静灵君回神时,该完的都完了,人家已经要回去工作了。
至于静灵君,因为脑海自动黑频,所以他无法调阅画面釐清现实。
只是傻眼的看着完事就要回去工作的工作狂,他不禁说了一句。
「累了就睡吧。」
圣德明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不明白为何他会说出这句话,然后摇摇头,但刚走没走不就猛然一晃,于是静灵君笑了出声,而对方只是略微思考,判断无法工作之后就回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