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那叫做思念(1 / 2)

(十二)那叫做思念

    浮云觉得奇怪,算算日子,曇花一现居然已经将近十天没上游戏了,而一眼瞬间和离人也跑得不见踪影,只剩下其他的成员东奔西跑不知在忙些什么。每次他回城补必需品时,总能看见其中一些人从城东跑到城西或是从城南衝到城北,并且带着杀气腾腾的表情。

    莫回首带着他在苍河流域练级五天了,这里有一种叫「红鹰」的怪经验颇丰,而且会随机掉落一些他能用的装备物品,也算是上品的等次,因此他一窝就是好多天。

    红鹰虽是鸟形,但飞不高,而且动作笨拙,莫回首常让他在旁边等,出去逛个一圈就能看见那笨鸟连成一串跟过来,通常他唰唰几下鞭打就能干掉牠们,因此升级的速度很快,目前已从十三等升至三十五等了。而三十二等的红鹰已不再适合他练级,因此他正和莫回首商量下一个练功地点。

    而他的成长型武器「白零」已经能绕他的腰一个圈,还能打个大大的结作为装饰。而上头的附加技能是能让白零在攻击时直击对方的弱点,造成有机率的一击必杀──也就是提高暴击率。

    鞭子本身是需要技巧才能耍弄的武器,因此攻击怪物时常会出现失误,而白零多了这一项被动技能,又能提高暴击机率,让他在练级时能比别人多杀两倍的怪物,升级快是自然的了。

    他曾点开排行榜来看,之前停在五十九级的一眼瞬间和离人早就跃上六十的大关,进入衝撞期。据说在六十级之后等级会特别难升,而且需要做第二次的转职任务。

    新手时期人物满十级就能转职,但那是初等的职业,除去隐藏职业和稀少的强大职业不说,大多数的玩家在六十级以前所能学到的技能都是最初阶的,无法因应六十级以后强度翻倍的怪物,因此必须做第二次的转职任务来强化自己的技能。

    好比一个法师就算在六十级前能学到最强的一招天雷地火,但在面对六十级的怪物来说,根本是在搔痒般,就算要磨也无法磨。

    因此才被传说六十级是等级的衝撞期,也必须解完转职任才能有更强的技能将等级提升上去。

    不过,这些浮云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曇花一现为何迟迟不出现。

    又看了眼好友名帖后,他有些失望,莫回首正好提议往东更深入的地图去练级,他一口答应下来。他不知道曇花一现到底在忙些什么,因此等也是白等,他还是趁着有时间先将等级练起来再说,这样日后也好带曇花一现。

    才刚跨出城东的传送点,耳际却忽然响起一眼瞬间的声音:

    「你曾说要用曇花一现的消息来换剎那,现在还换吗?」

    浮云愣了愣,这一眼瞬间不是很乾脆的拒绝他了吗?

    「那要看你有多少诚意了。」

    「剎那的出走有很多原因,其中最大的一部分是来自离人……」

    「为什么?离人对他做了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知道曇花一现什么消息。」

    浮云隐隐感觉到了,一眼瞬间并不是真的想知道曇花一现的事,他似乎在试探自己知道得多清楚,关于曇花一现他似乎比自己了解更多。

    「他来自n区。」浮云只说这个事,其他小矮人或是瑞霖研究所的事他不想说,因为他不能再去伤害小允了──在他已经确定曇花一现的身份下,这让他于心不忍。

    之前试着跟曇花一现走近,是因为想挖出更多的消息,让他有更多的筹码跟一眼瞬间谈条件。现在对方似乎也得知另一些事情,他没必要跟他周旋下去。

    「……那又怎样?」

    「不怎样,只是我以为你有兴趣知道他的事。」

    「我说过,我没有你这种恶趣味。」

    「现在可以更详细的告诉我剎那的事了吧?」

    「云大少,别把喜欢跟爱情搞错了,剎那心里的人不是你。」

    「这我很清楚,不用你来提醒!你只要告诉我他为什么离开九重天的事就好了!」

    「……我说得这么清楚了还不明白吗?就因为他心里的人不是你,所以才走的。」

    ──他出走跟离人有关……

    ──就因为他心里的人不是你……

    浮云再笨也该猜出来了,他仰头望着天空,全身突然涌现疲惫。

    练级的地点太远,他不想走了,于是他对莫回首说:「我下线了。」然后在莫回首错愕的眼神中退出游戏。

    他以为他跟剎那的距离只有一隻手臂的长度,岂知在对方毫无隻字片语就自杀删号的那一天起,他们真正的距离就显现出来了……

    剎那只把他当成一个朋友,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而自己却是将他当成这一生中唯一的爱恋了……

    蠢的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曇花一现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在面对冰雪那张精緻的小脸时,他甚至是动也不敢动,深怕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得对方不悦。

    「你不喜欢吗?」冰雪的表情没多好看,可是却双手奉上一份甜点,说是特地去买来给他吃的,让他一时之间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求救般的看了看一眼瞬间,却见一眼瞬间噗地笑出了声,自个儿往旁边的地上一坐,啥也不管,当作没看见。

    他眨眨眼睛,垮下肩来,这很明显,哥哥不帮他,他只好自力更生,伸出有些发抖的手接过冰雪坚持要给他的点心,轻声道谢之后,埋头苦干的吃起来。

    不知道冰雪是哪条筋不对了,之前明明视他如仇敌,现在却对他这么好?实在让他浑身发毛……

    曇花一现已经乖乖吃点心了,冰雪觉得这样还不够,又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新发售的随身饮品,塞到他的手中,硬声硬气的叮嚀道:「这个很好喝,趁冰的时候快点喝掉!」

    「喔,好,谢谢。」曇花一现呆呆的照做,吃完东西又咕嚕咕嚕地喝掉饮品后,冰雪才放过他,自顾自的黏到离人身边去。

    离人摸摸他的头,一言不发,转过身去跟行动血包讨论接下来的行程。

    他呆住了,离人这举动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摸他的头?那见鬼的面瘫脸居然难得浮出一丝可称的上是温柔的表情?!他拉拉自己的脸,有点痛,不是在做梦啊……

    一眼瞬间也伸出大掌揉揉他的头,微笑着:「你记得吗?七个小矮人中的亚……」

    他瞠大眼,脸色变得怪异起来,不祥的预感来得猛烈。

    「你是说──」

    「离人就是亚。」

    一眼瞬间不知道,这句话如同从天而降的核弹,炸得曇花一现几乎找不到碎成一片片的自己!脑袋中比空白还空白,身体的一切机能瞬间死去了般,连细胞都停格住了,血液变凉,心底也开始冷颼颼的……

    感觉有什么瞬间升起,快要将自己淹没……

    怎么会?怎么可能?他无法思考。

    「你怎么了?」一眼瞬间见他脸色霎时苍白,不由皱眉。

    曇花一现的目光空茫,可心细的人一定会发现其实焦着在被冰雪专心一致注目着的离人身上。

    「你……怎么这么惊讶?」一眼瞬间疑惑不已,明明小允看到自己时的表情还没像这般见了鬼样,为什么离人的身份会让他惊得魂不守舍?

    「……没、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曇花一现逃避闪躲一眼瞬间困惑的目光,急忙将话锋一转,「冰雪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

    「那是他想通了。」一眼瞬间见曇花一现似乎不想多说,只好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想通什么?」

    「想通怎么做隻温柔又不嫉妒的小狮子。」

    「啊?」曇花一现抬头,一眼瞬间用手指刮刮他的鼻子,「小允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曇花一现神情慌乱,心里紧张莫名,不知道是不是被一眼瞬间看出什么。

    「你不要跟我打哑谜!」他捏捏自己的手,假装镇定。是了,连哥哥都没能想得到,其他人又怎么会想到?没事的……不用慌……

    「……小曇花,你有点奇怪……」

    「没有!你看错了!我们接下来去哪?」曇花一现转过身,用力的抹了抹自己的脸。将快要浮在脸上的表情抹去,胸口庆幸的已经不再疼痛,他依然很好。

    一眼瞬间静静的盯着他许久,碧眼闪过纷杂的情绪。他身经百战、阅人无数,怎会不懂曇花一现异样的神情?只是他不想拆穿,对方选择隐瞒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就让他这个哥哥宽容的允许他保有自己的秘密吧。

    ──只要小允不是想着离开他就好。

    将全身的重量交到曇花一现的身上,抓过对方不乖巧的一缕头发把玩着,不再继续之前的疑问。

    「你看得出冰雪对离人的心意吧?他以前有心结,所以对你不好,以后不会这样了。其实他也是个可爱的孩子。」

    曇花一现沉默了下,然后慢慢地问:「……哥哥喜欢那样子的人?」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离人没有拒绝冰雪的依偎,想必心底对冰雪也是有情的。剎那的离开也许是对的,冰雪才是最适合离人的人。

    「不……我的心里除了剎那外没有其他人……」一眼瞬间很坦然,剎那已经不在,他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

    顿了顿,将手中的头发用力拉了下,笑道:「不过现在我的心里还装了小允喔!」

    曇花一现瘪瘪嘴,「最好是这样……」

    「那是当然的!小允和剎那都是无可取代的,你怎么可以不相信?」

    「……哥哥,在你的心里剎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眼瞬间的眼神变得深远了,他的表情温柔,连发出来的声音也显得相当的柔软,让人听来像踩在云端上舒服。

    「他是一个连伤心都要笑着的人……一个傻瓜……」

    一眼瞬间回想起他和剎那相遇的那一天,彷彿是命中注定般,他们的手碰了同一棵药草,说了同样的话,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他却是比自己更率性的离去,留给他一道瀟洒的背影……

    他放弃的原因说得很动人:「我经过这里是一个偶然,你来这里是一个必然,既然你已等待许久,偶然输给必然没有什么不好。」

    是没什么不好,后来又多了几个偶然后,他主动将它变成必然,剎那入了会。那时他才知道那株药草其实是他冶炼的道具,缺少它,就无法炼出紫武,就算炼得出来也少了一分灵性。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剎那这个人不同于一般人,认清他的好,便开始沦陷在他浅淡的笑容里……每一次都是那么的触动心弦……

    他手中那把黑法师专用的银杖上面就鏤刻着他最爱的那个人的名,也因为这个名,他没有替法杖命名,直接将剎那的名字当成它的名字,随时随地像珍贵的宝物般被他握在手里,那样子,彷彿剎那也被他握在手中一样。

    他曾问:「为什么你不替自己做把杖?这么替我们着想,你却没有得到任何东西,值得吗?」

    剎那那时很惊讶,像是讶异于他会问出那种问题:「值不值得是由我来判定,而且如果每样事物都要用值不值得来衡量,那么这世间不值得的事太多了,这样我们会很累,不是吗?」

    到后来他才知道,剎那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我这生中没有什么朋友,认识你们我已经很幸运,还要再强求什么呢?」

    「但是当别人有好装好武时,你却只能一身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