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脏的跳动是无法掩盖的,小猎人的胜算只在一瞬间,就是当巨蟒刚刚吞食到他胸膛的时候,他要猛地起身,一只手顶住其上颚,另一只手抡起锋利的斧头将蛇脑袋劈开。
而在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到来之前,他所要承受的,是活着被吞食的恐怖,感受身体在黏腻、生腥、湿冷的蛇腹中慢慢挤压下去的每一分触觉。很多孩子没能过得了这一关,他们失去了理智,怕得剧烈发抖、大哭起来,最终葬身蛇腹。
俊流回想着故事的画面,终于得以平静下来,他将自己的神智抽离出现实,用来揣摩小猎人的心境,想着那个成功猎回了巨蟒的少年英雄,怎样勇敢地屈身于野兽,用惊人的毅力不动声色地等待、盘算、拿捏着那个唯一的时机。
疼痛反反复复,最终变得有点麻木了,他睁开潮湿的眼睛,看着身上一个劲儿律动着的男人,他忘情地大张着嘴,伸出猩红的舌头,唾液顺着嘴角积聚,和汗水混在一起流下来,眼珠不时地向上翻动,就快要冲击快感的巅峰了。
俊流吃力地撑起上身,伸出左边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将脸迎了上去,柔软的舌头钻进左拉威的口中,热情地搅动起来,小腿同时缠上了他的背部,夹紧了双腿,牢牢固定住了他的身体。
在感受到体内的巨物痉挛着,溢出一股浓稠的热流时,俊流的右手已经伸到了褥子下面,摸出了藏好的那块刀刃残片。
之前趁着左拉威放开他去关门的时机,他把这个绑在自己脚踝上的武器取下来,塞进了褥子下面。
“人体的要害有好几个位置,只要攻击准确,是可以一击毙命的。”麻古在将这把残片交给他的时候悉心教导过。“最常见的嘛,比如心脏,后脑勺,太阳穴,眼睛……”
“若你需要保持安静的话,最好的地方还是咽喉。力气一定要够大,最好一次就把喉管和颈动脉一起割断,这样的话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一两分钟就休克,五分钟就完蛋。”说完,他握住俊流的手放在自己的颈部,为他慢动作示范割断喉咙的角度和动作,“像这样,不要在皮肤上划拉,让刃部对着自己的方向,扎进去,再往外挑,转动半圈划个扇面出来。位置不要太靠里面,否则你扎不透也挑不动……”
俊流默默复习着那个动作,手指用力握住刀刃,在左拉威高潮到失神的那瞬间,他突然狠狠揪紧了他的头皮,猛地抬起手将刀刃捅进了他的脖子。
把这满嘴腥臭,正贪婪地吞食自己的怪物杀死!
这一击押上了他的性命,刺得无比迅猛,他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刀尽身没入,男人的颈部就像豆腐一样被轻易切开了,滚烫的血液喷满了俊流的脸,糊住了他的眼睛,呛得他咳嗽起来。
左拉威浑身一震,剧烈挣脱出来,死死按着自己破开的喉咙,眼睛瞪得大如铜铃,恶鬼一般瞪着他,嘴大开大合像是在叫骂什么,却只吐出了嘶哑的气流。他伸出一只手掐住俊流,想发泄自己的狂怒,却最终抵挡不了窒息的痛苦,捂住阀门大开的脖子,像个哮喘病人般全身痉挛地喘息起来。
俊流蜷起双腿,狠狠一蹬便将他踢下了床。左拉威壮硕的身躯摔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手脚并用地在地上连滚带爬,把血染得到处都是,最后他连一个字的遗言都没说出来,就慢慢趴在血泊里不动了。
他没了动静好一会儿,俊流才打了几个冷战,回过神来,发觉整个身体还绷得紧紧的,握刀的右手更是僵硬得动弹不得。因为过于紧张,他握得太用力,即便包裹了一层衬布,掌心还是被刀子割破了,血流了满手,又湿又滑。
他拉起床单胡乱抹掉了脸上和身上的血,扛着浑身的疼痛下了床,小心翼翼走过去踢了踢趴在地上的左拉威,确定他是真正没戏了之后,才放松了下来,立刻捡起衣服穿上了。
稳定好心神后,他才有余裕重新打量了一下房间的陈设,发现这是一个狱警专用的休息室。一看墙上的时钟,竟然已经是夜里七点过了。
俊流蹑手蹑脚地走到紧闭着的门边,轻轻把门开了一条缝,向外面看去,门那边是监狱的一间监控室,整面墙上的数十个闭路电视正开着,播放着墨纪拉各个角落的摄像头拍到的景象,画面里浓烟火光缭绕,看上去暴乱在越演越烈,所有犯人们都出了笼子,他们冲破岗哨,杀死狱警,占领了不少地方,难怪连监控室这样重要的安保要塞也沦陷了。
他移动视线,扫视着整个屋子的情况,发现了十多个装备武器的犯人,他们在监控室里来回踱步,还没有察觉这边的异常。而六七个人质全跪在地上,双手反绑着,他认出其中一个就是典狱长,另外还有几名眼熟的狱警。俊流不关心他们,忍不住将缝隙开得大了一下,焦急地寻找着齐洛的身影。
当看到他的瞬间,俊流的心往上一提,却又同时松了口气。齐洛被铐在角落里一张椅子上,低垂着头,嘴被毛巾塞住了,上面浸透了血,他佝偻着背,脸上有成片的淤青和血肿,看上去遭到过严重殴打,但他的衣服穿得好好的,精神状态也比较正常,目光清晰而镇定。
“老大这是爽到不想出来了啊,”一个犯人突然讪笑着说,“你们猜这是第几轮了?”
“他答应过的让我们也参一脚的,不会不算数吧?我也很喜欢那小黑猫呀。”
“急什么,会轮到你的。人都落到了我们手里,还怕没机会玩?”
说话的人是左拉威的那个光头跟班,他正坐在监视器操作台上,把玩着收缴到的一根警棍,一边炫耀着说,“他可比女人爽多了。我天天盼着再来一炮呢,呆会非干废了他不可。”
话音刚落,齐洛吼了起来,他怒视着屋子里这群暴徒,像是在高声抗议,但因为被堵住了嘴,只发出了意义不明的音节。
光头满脸不爽地跳了下来,一挥胳膊便给了他一棍子,警棍抽在他脸上,立刻打得他半个身子都拧了过去,一排血点子应声飞溅到墙上。
他再一脚踩住齐洛的心窝,踢得椅子背咣一声倒在地上,接着他俯下身,用警棍顶住对方的太阳穴,威胁到,“再吵,我就砸烂你的头。”
俊流强迫自己关上了门。他明白自己现在无能为力,手里只有一截残破的刀刃,偷袭一个人还能成功,但要对付十几个犯人是不可能的,再看下去只是白白难受而已。
身体迅速变得如铅般沉重,他轻轻别上了插销,背靠在门上深深呼吸,冷静了十几秒后,惶然地抬头又看了一眼时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