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中间卡着法国,卡着那不勒斯,卡着路易和夏洛特,这么远的距离,她根本无法跨越。

    切萨雷胃里怒火直往上窜。居然说这种话!

    他这辈子满脑子想的就是让她开心。她是真的不懂吗?

    「如果你现在还这么不了解我,那我跟你真的没什么好说了。」他咬着牙说。

    「哦,难不成你杀阿方索还是为我好吗?」

    「我没办法忍受你跟那种疯子住在一个屋簷下。」

    「他只不过是喝醉酒对你挥剑而已,什么大不了?」

    「你敢确定他不会对你挥剑吗?」

    「至少他没有把我关在家里!你到底当我是什么?宠物吗?」

    「那你又当我是什么呢?只要跟阿方索一起衝突就跑来找我,气消了再回去伺候你丈夫?」切萨雷强忍怒火。「你也知道我向来很乐意尽兄长的义务,但是陪妹妹解闷可不是我的义务!」

    「……」露克蕾莎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切萨雷深深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正视着妹妹,眼睛像两池清澈的湖水。

    「露克蕾莎,你的希望到底是什么?希望阿方索没死?如果他活着,你们就能幸福快乐过日子吗?」

    她到底想怎样?就像切萨雷说的,留在婚姻里敷衍阿方索,尽一下夫妻的义务,有空再去找哥哥打发时间吗?

    不可能,切萨雷绝不会一直忍受下去。他跟阿方索之间,迟早要做个了结。

    而把他逼到这地步的人,正是她自己。

    更何况,在阿方索死前那段日子,情况已经糟到极点了。

    没有人能改变阿方索的自暴自弃与堕落,他们两个就像被鍊条拴着一起往下沉的尸体,一天天地腐烂下去,连带着把切萨雷一起困住。

    切萨雷不喜欢被困住。当情况陷入僵局时,他会杀出一条血路。

    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他总是挺身而出,去完成非做不可的事,即便会弄脏自己的手。

    「就当我脑筋不好吧。我实在想不出留他活命,又能让你幸福的方式。如果你有办法的话就尽管说,我马上辞去教皇军掌旗官的职位向你赔罪。我说到做到,这你总该相信吧?」

    露克蕾莎冷笑。

    她的幸福?这字眼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笑话!

    「你真大方。不过就算真的辞职,父亲大概又会马上封你更大的官职吧。你现在可是他最心爱的儿子啊。」

    「……你是不是扯远了点?」

    「有吗?你为了得到父亲的宠爱做了多少事,我比谁都清楚。连命令你妹妹跟丈夫公开圆房都做得出来……」

    「那是父亲的命令!」

    想到那屈辱的一夜,切萨雷的怒气瞬间涌上。

    「你不也快快乐乐地服从命令吗?为了『家族的利益』。恭喜啊,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你现在已经跟父亲一条心了。我敢打赌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开始为我寻找下一个买家,保证做得比父亲还顺手。」

    她早就知道,对父亲而言她只是一颗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当她发现切萨雷也跟父亲一样的时候,心里某个东西瞬间死掉了。

    切萨雷紧握着拳头,暗自祈祷妹妹别再开口,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露克蕾莎轻笑一声。

    「啊,不对,我得说句公道话。你会自己先玩够本再把我卖掉,这点父亲就做不到了。」

    一声巨响,切萨雷把一个花瓶狠狠扫在地上,瞬间把她逼到墙边,脸孔扭曲成恐怖的面具,喷火的双眼狠狠瞪着她。

    露克蕾莎觉得自己心跳一定停了片刻。

    他发狂了吗?真的要对她动粗了吗?

    那就……

    随便吧。反正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她早该觉悟了。

    她的双眼被泪水模糊,仍然毫不认输地瞪回去。

    切萨雷深吸了几口气。

    「以后别再告解了,妹妹。还有,我觉得我们两个这几天最好不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