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真相大白悔当初(2 / 2)

    见它们乖乖配合,柳长歌指捏灵诀,召出一个巨大的鼎,倒掛金鐘扣在莲花池上方的灵气漩涡,彷彿一张大嘴吞下所有正在匯聚的灵气,同时莲花池里所有的大头娃娃和天灵地宝也全被吸进鼎内,而沉莫若正漂浮在半空中,依旧深陷忘我。

    柳长歌运转心法,朝巨鼎打出一团真火,顿时窜高的热度让附近的莲花都枯萎了。正中央的沉莫若依旧不为所动,鼎内传来不断的咚咚声,从流芳水榭四周流进的灵气仍持续地被收入鼎中。一柱香后,鼎口喷出一堆大头娃娃,却个个像是缩了水般,小了一圈,在莲花池底奔来奔去,最后是顾以明用乾坤袋收回它们。

    鼎中沸腾了,灵气抑制不住地往外衝,一道及其浓郁的灵气水龙捲直直地打向沉莫若──一个白色的奇异字符自他的背脊中央挤出,还未让人看清是何符号,便化成细碎的白光散了。

    巨鼎降落高度,缓缓将仍盘坐着的沉莫若完全罩住。柳长歌收了灵气,拍拍手,「好了,罩个三天就行了。」

    顾以明頷首,将乾坤袋递给明镜,「劳烦安全送回小秘境。」

    柳长歌撇撇嘴,「你倒是有心,说话算话。」

    「嗯,不像某些人,说要绝交又私底下偷偷跟踪好多年,然后看不惯再把自己气个半死。」

    如果沉莫若此时能够「醒来」,那么他一定很欣慰,因为顾以明不只有会懟他,柳长歌一样被他惹到快炸毛。可如果他能转念一想,自小家破人亡的顾以明只对他们二人露出此种态度是否也说明了亲近与信任?对沉莫若的态度是长久的岁月中相处累积起来的亲暱,而对柳长歌大概是爱屋及乌的心理吧。

    毕竟这些年若不是柳长歌,沉莫若真的回不来;若没有他,沉莫若会死在元婴破碎的那一天;若没有他,即便他穷尽所有修为碎无情道也换不回沉莫若。

    沉莫若是重生,是顾以明牺牲所有用元神养大的,柳长歌时不时辅佐他炼製丹药稳固沉莫若的元神。这是禁术,需付出惊天代价,几乎没有人能够做到。因为破婴碎丹的痛苦非常人可以忍受,眼睁睁看着自己从修真界第一人跌落尘土变成凡人,没有异常坚毅的心态谁又能够忍受?顾以明如此义无反顾,若沉莫若得知了,想必会觉得自己逃亡十三年值得又愚蠢。

    人生有此知己,值得;人生有此至交,自己还不坦白而去找死,是愚蠢。

    这情形也同样适用在他与柳长歌之间。

    柳长歌与他绝交也是因为说服不了他,一气之下说要断交。但事实证明,他其实打从心底佩服沉莫若的愚勇──虽然他实在觉得那不是一般人该有的思维,但修者本就不是一般人,他后来时常思考也许是自己忘了当初修仙的初衷,才会那么看待沉莫若。而以长远的眼光来看,其实他做的没有错。

    但他就是生气,气他十头牛都拉不回,又气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因此这样自相矛盾几十年,直到他得知沉莫若一人力抗十大魔将,且被小人暗算受重伤,元婴碎、修为灭,成了一个废人,然后他在他身边偷偷照顾他几个月,直到他醒来重新修炼才离开,直到后来囚神台的事件才又回来。

    算起来,沉莫若这次已经是第二次重新修炼了。点星真人曾说过,那是他的『道』带给他的歷练,否则点墨不会择他为主。

    「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柳长歌打不过他,他的小跟班明镜不能打他,只能白他一眼,就此放过。

    顾以明不理会他,沉默地凝视着池中的巨鼎,灵力领域最后一次展开,宛若情人间的轻抚缓缓地漫过莲花池。付逍遥结束它的任务,回到顾以明的掌中,剑身闪过电光般的灵流,也状似在告别。

    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于是沉默。

    再见了,沉兰之。

    ──你是我心中之兰,空谷之花,无人能比。

    再见了,小师兄。

    ──你多年的陪伴与救赎是我的明灯,从此照亮人生。

    再见了,沉莫若。

    ──是我太脆弱愚昧,才害得你丢了性命,但是等我回来。

    流芳水榭关闭了,除柳长歌外,其他生人勿近。

    一个月后,流芳水榭开啟。

    期间,沉莫若修为上升到金丹后期大圆满,即将化婴。心境已成,修为匯满,灵力将金丹餵得胖胖的,在服下柳长歌之前给他的极品九转丹后,流芳水榭迎来雷劫。九重雷锻骨淬体,元婴顺利化出,小手在识海中一推,拓开紫府,然后安然端坐在其中,闭着双目打坐,继续吸收更多的灵气,持续地开拓识海。

    待他稳固境界后,出关与逍遥岭的弟子一起去了京城,准备参加秘境试炼,这是讲学中的一部分,用来检测听学期间所学的事物是否吸收,并且加以实地练习。通常这种歷练不会太难,自然都是所有弟子可以应付的,单打独斗却不可能,秘境毕竟有修为限制,里头也有未开智的妖兽,不好对付,因此在逍遥岭上眾仙宗必须组好队伍,带上信物,等传送进秘境后会合一起参加。

    每个仙宗可以有两位长老陪同,但只能在秘境传送阵的外头用水镜观看弟子们的歷练经过,却无法进入秘境,因青沅秘境只有元婴初期以下的修者可以进入。

    听学的弟子大多只有金丹大圆满,除了刚刚晋境的沉莫若,还有十几位他宗弟子是元婴初期外,其他是金丹中期,而且有不少是前些日子才晋阶──逍遥岭的灵脉的确强大,短短一个听学就让许多人修为更上一层楼。

    好巧不巧,这次青沅秘境开啟的地点就在京城外的一个山头上,当地人取名为「东坡」。去到京城时,离秘境开啟的日子还有几天,入口还小也不稳定,因此许多队伍就选择在京城内的旅店安顿下来。较为刻苦修练的,就地在东坡附近找了可蔽身的山洞等着。

    与沉莫若同行的还有柳长歌,他得时刻确保沉莫若修为晋境,毕竟他可对顾以明夸下海口了,不能输。而与沉莫若一队的,是五名逍遥岭的内门弟子,个个都是初次参加秘境歷练,手生的很,不过剑道都很不错,其中一个还是无情剑,另一个是入多情剑,两人是同属一峰的师兄弟,关係十分紧密。从他们身上,沉莫若彷彿看见了很多年前的他、顾以明和苏愈,当时点星真人教导他们没多久便证道成仙,馀下的漫漫时光,是他们三人相处的点滴。

    点星真人秉持着修士除了道法之外,还要熟悉人间的典籍,作为性情的薰陶,因此常要求他们读透书与背书,他爱玩偷懒时常不背,点星真人拿他没法,只得叮嚀顾以明盯住他,而苏愈在人间未修炼时是世家子弟,那些典籍全都读过了,因此常翘课跑得不见人影。点星真人从不要求苏愈,只是一昧地监督他和顾以明。那时年岁轻,不懂,后来才知道点星真人的用心良苦。

    「……笑啥?跟个痴呆一样。」柳长歌打断沉莫若的回忆,很是嫌弃,「你看着人家师兄弟笑啥?那是飞青峰的,不是你们太玄峰的,学铸器不学法阵。」

    飞青峰之所以是飞青峰,就是他们锻铸出来的器皿或法器都会在不起眼的地上飞上一段青色,青色之中会融入丹砂署名,作为出于己手的证明。而飞上的那抹青必须由特殊的药材提纯淬鍊成药液用灵诀印上,经久不灭,且附加各种小型法阵,可提供各种或防御或攻击的手段。因此逍遥岭飞青峰锻造出来的器皿或法器为许多修真者所喜爱,拍卖会上常可见到卖出高价。

    沉莫若推开在他肩膀上放大的脸,没有好气地说:「无事,只是觉得他们感情真好,师兄弟就该这样。」

    柳长歌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不过他没打算表现自己很懂的样子,只撇撇嘴说:「兄弟鬩墙的多了,况且悬壶门就不是这样。」

    柳长歌是悬壶门的客座长老,也在那生活过一段不短的时间,因此对悬壶门还是有所了解的。至少从听学以来的这段时间看,他们可不介意残杀同门。

    还自詡光明正大,悬壶济世?柳长歌只差没把他们掌门和长老们那些又臭又长的裹脚布掀开来给世人看,瞧瞧底下是多么的恶臭不堪。所谓的仙门,很多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悬壶门就是最好的例子──目前还活生生的。为了利益,为了掩饰,他们可以不顾心魔朝同门下手,自然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对外人下手。

    不提沉莫若的例子,就是那该死的千呎渊,有多少悬壶门弟子一起下去歷练寻宝,而上来的人却远远少于下去的人。倖存者对于自己有了绝世武器欣喜若狂,又有谁对不幸者怜悯同情?可见他们并无多大的善心,甚至连解救同门也做不了,柳长歌深深觉得悬壶门真是讽刺。

    「那些人后来如何?他们回去悬壶门了?」

    「如你所见,反正踢出逍遥岭了。」

    「他们还来秘境吗?」

    「不知道。」

    沉莫若后来得知堕魔的两位师兄已故,没有多作询问,他心知肚明,而那些被关禁闭于言草峰的人却不知后来去了哪里。其实他是不想轻易让他们离开的,毕竟那些人已经知道魔器的存在也心存贪婪,不能让他们回去找法子与魔族接触。可后来一想,也许顾以明的作法才是对的,放长线钓大鱼,他们都深知魔族之事并非到此为止,而是刚开始。

    在他们离开逍遥岭前一日,终于把前往秘境所需之事物打点好后,明镜来找他,递给他一粒丹药,和一盏命灯。

    「仙尊离开时交代给在下,现在转交给小师叔,小师叔会知道在何时使用的。」

    沉莫若低眉,安静地接过。

    顾以明离开流芳水榭是在出关时就知道的,提升了修为的他可以很清楚地感知流芳水榭的主人已经不在。卧房里那个从不间断燃安神香的描金香炉已经熄灭了好久,三花猫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只剩下湛然陪着自己。

    表面上,他不清楚离开的原因,但心底隐隐有个猜测。

    于是他找来为他炼丹的柳长歌,无视对方炼丹炼到黑脸,开门见山地直问:「顾以明如今是何修为?他还习剑吗?无情道呢?」

    不是说的他和他是道侣,看样子又等了他好几年,为何说走就走,没有带上他一起?

    沉兰之不是他的心上人吗?明明鍥而不捨地守着一盏长明命灯,为何还是扔下了?

    柳长歌深深地看着他,以往吊儿啷噹的笑容渐渐消失,没有解释。

    「他的无情道碎了,是不是?」

    柳长歌望着他许久,久到他以为眼前的人只是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才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明知故问。」

    果然如沉莫若所猜,他忍不住追问:「为何?为谁?」

    是为了沉兰之吧?如果这盏命灯是他的,那么沉兰之之前必定遭受过重创,才会让顾以明倾尽所有去救他。

    ……真好……

    被某个人倾心相待的感觉,真的很好。但这又与点星真人对待他的感受不同,他分辨不清心中那种酸软是什么,他分明很清楚与顾以明从逃亡十三年开始到高野之战结束后二十年,共三十三年的时间见时如不见,应该相当平静,这期间发生的任何事情他都应该能坦然面对。可他发现,自从得知顾以明有了道侣之后,他好似有种想见又不能见的矛盾,想逃又不想逃,只想亲眼见见那个人究竟是何样子,能够让顾以明倾心……

    「沉兰之,你确定你想要知道吗?」

    沉兰之……这彷彿是个咒语,把他身为沉莫若的意识牢牢锁在这副躯体中。难道顾以明已经知道他并非沉兰之才离开的?

    「……他的无情道碎了多久?」

    「高野之战后没多久,就碎了。」

    「……是因为……我?」沉莫若艰难地问,他自己有点迷糊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问的「我」是沉兰之还是沉莫若了。

    他不知道自己心底存的那一丝希冀是怎么回事。

    「……不是,他为他自己。」

    柳长歌的答案倒是让沉莫若松了口气,胸口那一种紧迫的窒息感瞬间消失,他甚至有点庆幸。

    「他修练时出了差错吗?」

    「也不是。」柳长歌丢了一颗丹药给沉莫若吃,示意他赶紧吞下,不要浪费药力。

    这次歷练,柳长歌和沉莫若同住一间房,其他五位师兄弟住另三间房。柳长歌正在房内炼丹,准备给沉莫若进秘境时带着。在逍遥岭时他已经炼好一炉,现在又开了另一个丹方炼起,毕竟他不知歷练期间沉莫若会晋阶多快,只能每一种用得上的都给他备上。

    想想,他都要为自己老妈子般的心感动掉泪了。点星真人当初就是这么养小孩的吧?

    「那是什么?」丹药一吞下,识海中的元婴动了一下,小手抬起抓住窜进紫府中的一缕药气闻了闻,然后吧唧吧唧地吃掉。

    「普通的补药,养婴丹,顾名思义就是养元婴的。」

    「……我不是问药。」

    「喔,问顾以明啊?他无情道碎只有逍遥岭内的十二峰主才知道,至于原因……我只能说天道底下要得到莫大的好处,就必须付出常人难以想像的代价。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想要的,是什么?法器?仙器?还是神器?」

    「谁知道呢?也许他想要世间和平呢。」

    沉莫若看了看他,皮笑肉不笑:「你以为我没发现你在敷衍我?」

    被识破了,柳长歌也不尷尬,只不耐烦地挥手,「去去,一边玩儿去,别来吵哥哥炼丹。」

    「长歌哥哥,那我出去玩耍了。」沉莫若调戏他,然后出了门。

    柳长歌被他叫得全身疙瘩都起来了,可又情不自禁露出窃笑。

    「好难得……多久没叫我哥哥了……嘻嘻!」

    柳长歌的快乐,普通人不懂。

    沉莫若来到街上,同样是许多年前的那条街,却已经不是至臻年。当年的皇帝被杀,后来朝中大臣拥护太子为皇,太子年迈后又传位,如今已改年号为顺治,当今为顺治四十三年。

    经过改朝换代的休养生息,京城早就恢復了当年的繁荣,可如今皇帝又开始昏庸,朝廷之中逐渐有腐败的趋势。

    肉魁儡的出现又消失,沉莫若担心重演当年的惨事。因此这次歷练他早就想好要来一趟京城,看看能否设下法阵。守护阵中最合宜的自然是冯夷阵,但以他目前的修为,隐世绝也不在身边,这就有点难度,除非有人给他一条灵脉施法──他有点扼腕,怎么没在顾以明要走之前先跟他要条小灵脉过来?

    最后,他踏剑腾云,观察完广陵城四周后,翻出乾坤袋将顾以明给他的所有灵石埋在阵眼上,分别在法阵八门中施以聚灵和藏仙阵法,然后在上空施了个冯夷变阵──半个鸡蛋壳子。

    施完法阵,他没有入广陵城,人间天子所做之事在没有证据之前,修真界不便介入,于是便转头去了顾家园。

    顾家已经灭门,除了顾以明,当年那些远房亲戚也因怕惹祸上身,早移居他地并改了姓,因此人间顾家后人除了尚在京城的某个旁支,其馀的确没有了。

    顾家已然没落并且荒废超过一甲子,沉莫若撕掉封条,推开那扇沉寂多年的门,映入眼中的是黑色的霉斑散佈在各处,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衝了过来,乱葬岗的味道都不比这里的差。怨气、悲伤、憎恨、痛苦全都凝结成一缕一缕的黑气,棉絮般附着在顾家里各处。柱子、窗台、屋簷、假山、乾枯的树木花草、乾涸纹裂的土地,还有散落的裸露着的白骨……

    这些是顾家养的鸡鸭和一些动物,里面还有一隻当年收养的小狗,而顾家人早已被好好安葬。沉莫若运转灵气,紫府内的元婴双手化圆聚灵于眉心再往外一推,一抹白色的烈焰便窜上他的指间。他嘴里念念有词,正是往生咒,指尖画过之处黑气被滋滋烧尽。清理完之后,他将白骨捡好,在城外寻了一处风水不错的地方葬下,接着又回到顾家园。

    顾家有间炼器室,是顾易生前炼製法器所在。顾家除了是广陵城的丞相,在修真界中是小有名气的炼器师。顾以明在入无情道许久之后,才向他说顾家先祖也是修士,于炼器颇有心得,有一秘笈传下,能够行逆天之事。不过顾易生前并未对此有过多鑽研,也不曾传予孩子,于是秘笈至今下落不明。

    沉莫若心中沉甸甸,在他为躲避顾以明追杀而躲入魔界时,他遇见的禄甫和禄而的势力就依靠着一位炼器师,也是从人族堕魔的,听说手中有本逆天的秘笈,可炼高阶的法器和魔器,威力近似仙器。当初他便有过怀疑顾以明说的是不是这本,只是不及验证,没多久他又匆匆从魔界离开,前往他地躲藏。

    炼器室里厚厚一层灰,所有的器具结了蛛网,物品东倒西歪碎裂难辨,地上墙上还有一滩又一滩深色的血跡,可见当时这里也有过一番激战。

    炼器与炼丹相似,都需要鼎。顾易用的鼎很大,佔据了半个炼器室,但完全破裂,只留下十之三四的模样立着,其馀的皆碎在地上了。鼎上满佈铭文,沉莫若没有特别去读也知道是稳定炉火与提炼纯化相关的,与他要找的东西没有关联。环顾四周,除了鼎外,还有个工作檯,台上有未完成的长形铁块,还有几颗失去光泽的矿石。顾易大概是想炼把剑传给顾以明,最后还是没办法完成……

    沉莫若念了一段法诀,右手在空中滑动,一波无色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盪开,然后在炼器室的东南角遇到了阻碍,激起小小的浪花。

    果然。

    角落的墙上与屋簷的交界处藏了一个非常小的法阵,用来藏匿东西。

    左手覆上右手,灵力运转的方向一变,执诀的指尖凝聚一团光,沉莫若心中算好法阵的阵眼之位,然后一指弹出,阵法受到衝击破开一道口子,一指长的空间伤口中有样事物隐隐发光──是一个乌木盒子。

    沉莫若将它拿出,很轻易地就打开,结果里头空空如也。

    只是一个空盒子?

    那名炼器师果真有秘笈?

    还是……顾以明回来过,取走了里面的东西?

    当初禄庸勾结魔族魅惑天子的用意,除了欲剷除顾家之外,目的应该就是那本消失的秘笈……最后是顾以明发现了它并将之取走?

    那魔族炼器师手中的又如何解释?难道逆天的秘笈竟还有两本吗?

    沉莫若想不通,见时候不早了,再搜寻一次无任何发现后,他回復法阵带走乌木盒子。顾家又沉寂下来,之后千百年间或许再也不会有人来访。

    顾家全部的人事物,都已在至臻三年成了枯骨,冰冷地躺在荒芜的时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