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大小姐坐在圏背椅上,目光空洞的望远。屋檐下的一派白灯笼,在秋风中瑟瑟摇摆, 遮住了大半天空,只余下一条夹缝。
看着那夹缝忽大忽小,翁大小姐心神恍惚的想:父亲坐在这里时, 见到的是怎样的风景?
已经入土为安的亡者, 无法告诉她。
“阿父。”
翁大小姐捂住额头, 不愿再多想。逝者已逝, 如今她要做得, 是撑起翁家!是将纪南城死死的握着手里!
可她能怎么办!内忧外患,无人可信,无人可用。几位客卿纵是忠心耿耿,但到底是武夫,遇到这种事情,除了打杀也想不出什么办法…看来只能如此了。
舅舅,是你先不仁不义。
新任的纪南城城主见姐姐捂住眼睛,小心翼翼的往门口挪动。
“你去哪!”
城主大人一哆嗦,连忙笔直站好,眼神乱飘着胡说八道:“我我,我透透气,我随便……”
新任城主顶着姐姐犹如刀锋一般的眼神,慢慢低下头。他耸着脑袋,小声嘀咕:“我听说表哥回来了…”
“他回来与你何干!”翁大小姐拍案怒吼道,“你知不知道安家想把我们取而代之!安世俊是个什么东西!你跟他搅合在一起!你看看你干得事情,八千斤精铁锭,这合同、这合同要赔多少钱!”
城主揉揉耳朵嘀咕:“姐,这事也不能怪我啊。我怎么知道矿上会出事…当时阿父还夸我呢。”
翁大小姐捂住头,无力跟他口舌。
所谓祸不单行,福不双至。父亲突然暴毙,也不知死家贼还是外敌。父亲尸骨未寒,安家这个外戚就上蹿下跳。如今矿工闹事,只怕就是他们挑唆。
如巧工坊之类熟悉的老主顾还好,人面交情总是有几分。可像这份八千斤精铁锭的订单,白纸黑字画押盖章一个不少。人家定金一分不少,纪南城不能及时交货,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三倍赔偿。
城主大人绕绕脑袋,眼睛一亮,欢快提议:“姐,不要让表哥跟舅舅说说,或者让他跟外婆求求情,外婆最喜欢他啦。”
翁大小姐白了弟弟一眼,气极反笑道:“求什么?”
“让舅舅叫矿工上矿啊,那个覆巢之下…蛋都碎了,他也捞不到好处。再说,不上工,旷工也不乐意,那不就没钱了。”
翁大小姐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你这个脑子还能想到这些?你哪听来的消息?”
姐姐的轻视让城主很生气,他大胆上前一步,仰着头道:“我当然知道,我,我朋友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