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片刻,扶槐心中闪过诸多念头,咬牙软下口气唤道:“昭雪,过来。”
李昭雪仍站在那里不动,扶槐压下心头烦躁,催马准备上前。不远处望风的明正豪忽地疾步冲过来,挡在马前:“宫主,西北有马蹄声,因是万亩田的人。”
扶槐眉头一皱,望向寂寂流淌的晋水问:“还有多远?”
明正豪回道:“不足两里路。”
扶槐一拉缰绳,想要催马上前,明正豪抓住马笼头,又道:“宫主,船来了。”
晋水滔滔奔流向汾水,两水交汇之处一条快船趁月色驶来,正是原先安排在汾水滩头的人马,逆水而上前来接应。
船来的极快,十数名汉子撑篙摇橹。晋水冲刷,拍打船头激起数长高的浪花。
追兵来的也快,无需明正豪苦练暗器二十年的功夫,李昭雪都听得见,一侧耳中涛声阵阵,一侧耳中马蹄震震。
扶槐见南方仍不见火光,想必宋芷和博元烧粮仓不顺。明正豪本想说话,见她眉头蹙起,顿时噤若寒蝉。
想到此行诸多不顺,扶槐一时心肺丹田俱痛,她双手握紧正要催马上前将李昭雪绑走,却见李昭雪竟自己走了回来。
“扶槐,时间紧迫。”李昭雪走得极快,几乎小跑过来,神色毅然的对明正豪说,“请速速带宫主上船,再来接我。”
明正豪身为四卫,虽无实权,在诸宜宫却是地位超然,陡然间被宫主床上的女宠指挥,脸上不露心中升起十分不满。
扶槐见李昭雪服软,心中颇为开心,也不怪她越矩,抬头见船已近,扶着马鞍翻身下马。
明正豪拱手道:“宫主,属下冒犯。”说罢,他单臂拦住扶槐的腰,足尖点地往晋水急冲而去,待到水边纵身一跃。
此处没有码头,晋水湍急却不深,快船不敢离岸太近。水手船工不知明正豪的身手,七八丈的距离,生怕他中途掉下去,连忙伸出长篙去接。
明正豪见那长篙伸来,不知怎得心中一动。他足尖点上脚跟落下,在长篙上稳稳站住,气息一沉,将竹篙踩弯,借反弹之力跃上天空,俯冲而下落在快船上。
船上众人齐齐喝彩,明正豪松开扶槐,弯腰拱手:“属下冒犯,请宫主恕罪。”
扶槐被江风一吹,寒气倒灌,五脏六腑疼得厉害,懒得与他啰嗦,伸手指向对岸。她话还未出口,人先愣住。
李昭雪正爬上马,她头顶月弦如钩,她腰杆笔直,站在那儿,瘦伶仃似雪里寒梅。
扶槐心中忽慌,掩唇连连轻咳:“咳咳…咳咳咳,速去…咳,速去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