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国外的日子,南门雅还是觉得在自己的国家生活舒畅得多了,他可以轻轻松松地记住大家的姓名与脸孔,面对数学也不需要再猛查英语辞典理解题目。虽然,他仍需要面对各种不习惯的人与事,但他觉得一定可以顺利跨过。
──本应如此。
南门望接下来到底会有什么行动,对南门雅来说,就是完全不想去猜测、也不想多想一刻的问题。
说到底,南门望跟南门希是没两样的,都是向他施暴的人。
到底南门望的下一步是什么……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咦?」宋宜闵说到一半就停下来,靠近南门雅问:「天气冷吗?天啊,没想到南门雅你也会怕冷!」
南门雅立即清醒,不自在地摸了摸冰凉的瓶身:「才没有。你……昨晚把那个受伤的人送到哪里?」
「石俊大哥家啊,比送去医院还快嘛。你昨晚打完人就跑了,现在才来关心受害者吗?」
「那……那个石俊能治好吗?」
「唔,只是普通打架,我猜笨蛋四人组没下重手,都是皮外伤吧?」宋宜闵精灵地眨着眼睛,总觉得有南门雅有些古古怪怪的,「啊──不过呢,那个美少年有血友病吧?」
「嗯?」
「血友病应该蛮麻烦的。我刚刚晃到石俊大哥家,不过没有人。不知道是出去逛街吃饭,还是要送病人去医院呢……」
南门雅垂着头,狠狠把叉烧包咬下2/3,没怎么细嚼便吞下肚。
血友病,这三隻字对南门雅来说,真是听到连耳朵都起茧了;可同时也陌生无比。
二哥南门望有血友病。据说水仙岭这儿曾经有一名孤儿院孩子患有血友病,半年前死了。
他知道血友病并不是感冒那般的小病症,需要长时间调理。但对于这个疾病的详细资料,他的掌握近乎是零。
跟血有关,而且很难医治──大致是这样吧。
他只知道这些。
「对了,南门雅你知道血友病吗?」宋宜闵突然问。
南门雅慢慢地咀嚼口中的叉烧包,片刻后才回答:「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唔?真冷淡。当作是增加医学知识也不错嘛。」
「我就是没兴趣,也不打算当医生。」南门雅抬起头,突然朝着旁边的女生勾起左嘴角,一副贼贼的小痞子笑样:「宋宜闵,你这么喜欢汲取知识就回家好好唸数学吧?」
宋宜闵愕了一愕,然后敲敲木桌叫道:「南门雅,你真的很讨厌!」
「明明是你先挑衅我。」
南门雅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连带喝豆浆也特别愉快。
南门雅在2岁时母亲便过世了,根本不残存任何母亲的记忆。生活在单亲家庭之中,一整天对着两个哥哥,进的初中也是男校,他的生活鲜少跟女孩子有所接触。
随着父亲远赴各地,他终于返回正常人的世界,跟一些女孩子交了朋友,一同玩耍;他衷心觉得女孩子都很好逗、很善良。
若说男子汉之间的友情似火热血,那么女性朋友便如水温柔。
在女孩子中,南门雅跟宋宜闵关係最亲近。由于年龄相同,宋宜闵平易近人,南门雅觉得跟她在一起蛮愉快的。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偶然一两句拌嘴,很舒畅。
不久,南门雅把早餐吃光,把废弃胶袋丢进垃圾桶内,他的好心情又倏地遁逃无影。
他不自觉动起嘴唇:「喂,那个血友病……」
「嗯?」
宋宜闵拿着抹布拍拍桌上的麵包屑,明亮的眼神表示她没听到南门雅对着垃圾桶的窃窃私语。
南门雅没有说话,心绪乱如麻。
到底血友病是什么?好几次在水仙岭听到关于血友病男孩的事,大家都露出一副不愿重提的模样,彷彿血友病等于绝症;但宋宜闵曾经轻轻提及,血友病不是致命疾病,照顾得宜,可以正常地活下去。
既然不是致命,那大可以放心啊……
南门望也亲口说过,他的血友病,早就好了。
早就好了的。
小学时期曾经入院,之后就痊癒了,那年还是全家人一起到医院迎接南门望回家,中学时没听说復发……没错,南门望根本不是「病人」。
既然如此,如果真的如此,为何他的心会这么忐忑不安?
「宋宜闵你走吧,我没时间招呼你。」说罢,南门雅逕自走入房间。
「咦?为什么?」宋宜闵好奇地想要跟上去,岂料房门却被「碰隆」关上,害她吃了个闭门羹。她立即对着房门吐舌。
「我要去忙点事。」
「我也要去!你不要自己一个人去玩!」
「我才不是去玩!」
「你要忙什么?」
「不关你事!」
「嘛──」
这时房门又被粗鲁地打开,南门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换好便服,抽起皮大衣,带了钱包就走。宋宜闵尾随南门雅,活像个好奇宝宝地问:「你要做什么?我才刚来了不久,你还没招待我茶水呢!」
「你要茶水自己倒。」
南门雅套好鞋子,一下子便大跃出家门,在太阳下疾跑。
「喂──」
「宋宜闵你不要跟过来!否则你就是三八中的三八!」
宋宜闵跨了几步的双脚立即停下,她眼巴巴地看着那橘发小子越变越小的背影,只好不甘地嘟噥几句。即使她想追,还是无法跟上南门雅的脚程吧。想到这里,她倒是释然了。
不过……南门雅到底要忙什么事呢?
她很不客气地一边泡茶一边思考,终究是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