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师父成全了。」
宸煌向师父告退,一片银光闪烁后就没了踪影,凤初炎双手画圆,施法将梧园暂时封了起来,不让外界感知到这里的动静,他深沉而徐缓的吐息,金眸变得更炽亮,微啟的唇也冒出金红色火燄,紧接着双臂也化为带了火燄的两翼。
榭台里忽然颳起炽热的旋风,传出妖魔鬼怪听了都会避逃的凤鸣,他发洩怒火不停唳叫、破坏,直到梧园被他毁成焦土,他才恢復人身的姿态,站在废墟里冷笑了下。
「七日也够了,哼。」
***
佯装体虚先溜走的兰虹月正在房里照镜子,他换回月白色常服,坐在镜前稍微歪过脑袋看镜中的颈子,指腹往那片龙鳞摸了几下嘀咕道:「这个要怎么弄下来呢?」
鳞片被挑动时会让他不太舒服,他也不敢贸然拔下它,既然暂时没办法,就改去忙别的事,他把银戒里的杂物又倒出来清点。他带上神界的东西其实不多,倒是多了宸煌送的耳饰,他将之收入小木盒里,盖好盒子一会儿又忍不住再打开来看耳饰,指尖轻碰上面的的萤星矿,由浅渐深的蓝非常美丽,令他有点怀念故乡,只是他记掛的人大概都不在了。
「竹秋,你知道么?除了你、蕴春姐姐、桐梦,还有我那傻妹妹,宸煌也送我东西,他送的这个我根本用不上,可我还是心里高兴,其实他也蛮好的,上回还特意让我看了星兽是怎么生成的。竹秋竹秋,不管我是不是他的剋星,你都保佑他早死早超生吧,我担心我剋不死他,说不定会心软。」
兰虹月趴在桌上发呆,口中念念有词:「你死的时候很惨烈、很痛苦吧?仇人就在梧园那里,但我还没办法为你报仇,可是你等着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也要耗死他的,我要让他后悔这辈子遇见我。」
兰虹月眼神沉鬱,想到了宸煌是造成竹秋惨死的原因之一,心情又糟又无奈:「为何你那么坏,又那么好?你真讨厌。」
宸煌从梧园回来,见到少年趴在桌上闭目养神,桌面散落不少杂物,他走近桌边,兰虹月就有些慌乱和害羞的匆匆收拾东西,他看兰虹月脸色也不算好,关心道:「你真的晕灵气了?」虽然他没听过什么晕灵气,但说不定小草真的不适应这里。
兰虹月失笑:「怎么可能,我当然是随便誆凤初炎的。」
「那就好。」
「你担心我啊?不过怎么办呢?我好像不是你的剋星了。」
「所以?」宸煌坐到他身旁说:「师父大概是撒谎了,不管目的为何,师父只是想令我们混淆,瓦解你我目前的关係。」
「可万一他说的是真的,我不是你的剋星,那我们就不算是各取所需了吧。」
「不会。你还是会想杀我,我也依然想解脱,没有改变。」
兰虹月皱眉:「但是我剋不死你怎么办?」
「嗯……你加油。」
兰虹月眉心皱得更紧,最近他常常皱眉,感觉眉心都快生出悬针纹了,他拿手指轻挠眉心说:「……不要强草所难好么?」
宸煌轻笑了两声,看到兰虹月望着他发愣就问:「怎么了?」
「其实你笑的声音蛮好听,不过平常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只不过你的语气太僵冷平淡了。」
「哼。」
「对啦。」兰虹月歪头指着自己颈间银亮的小鳞片问:「这怎么弄下来?」
宸煌望着兰虹月睇来的样子有些出神,这株兰草彷彿随时都能触动他心底某处,他忽略那些异样的感受,用指腹在其颈间轻轻一抹取下龙鳞,再交给兰虹月说:「送你,这多少能充当防身的道具。」
「谢啦,听说龙鳞是稀罕到不行的材料,帝君的龙鳞应该更有价值。你脱皮就会有这个么?那你还有没有啊?如果你用不上的话,乾脆都送我?」
「财迷……」
「嘻嘻嘻嘻。」
「别这么笑了。」
兰虹月重新面向宸煌坐好,两手拉着宸煌一臂认真问:「不管凤初炎说了什么,你对我的态度都不变?」
「不变。不过你这样,还真像是小媳妇儿在向夫婿问话。」
「嗤!」兰虹月立刻松开两手,撇了撇嘴转身躲开,但耳根不自觉透出浅緋色。他刚要走,却被宸煌拦腰抱住,因而踉蹌坐回宸煌腿上,他捉着宸煌的手臂抱怨:「做什么啊这是?」
宸煌附在他耳畔低语:「我想『试试』了。」
「又『试试』啊?你怎么不腻?」
「你不喜欢?」
兰虹月有些害羞,又不愿表露出来,逞强回嘴:「也没有不喜欢,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看你今天这么帮我,我陪你啊。」
宸煌一手掐住兰虹月的两颊笑道:「我不喜欢你胡来。」
兰虹月被大手捏得嘟着唇,口齿含糊回话:「好嘛,我轻轻滴啊。」他承诺后,宸煌才松手,他揉了揉脸颊,斜瞟一眼宸煌,虽然终究只是面对这蒙脸的黑纱或面具,可他心里仍是羞赧紧张,好在宸煌很安份,只抱着他也不会乱动或耍别的把戏闹他。
他稍微挪了方向,扭身向着宸煌一些,两手随意搭在对方的右臂,宸煌也慢慢低头凑近,彼此的唇瓣很快就隔着那层纱贴合在一起,宸煌喜欢含着他下唇又抿又吮,他也喜欢这样,所以有样学样的「试」了回去,有时也会去嘬吻唇角、脸颊,或是鼻樑的位置。
彼此的吐息那么近,兰虹月感到不可思议,他不曾与谁相恋过,也没有能像这样亲近的对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宸煌蒙了头脸,反而充满想像,他心中越发喜欢和宸煌在一块儿,因为宸煌对他很温柔,并无任何强迫的举动。
宸煌越是亲吻就越是喜欢这样,恨不得抱着兰虹月就这么过一辈子,不经意蹦出来的念头让他暗自诧异,却仍然收紧双臂搂着少年低吟:「虹月,我还想试更多,怎么办?」
兰虹月被吻得脑袋有点懵,缓了一口气后俏皮笑说:「什么呢?可我都差不多把你的脸亲遍啦,只剩耳朵跟后脑杓了。喔,还有头顶,你太高啦。」
「你不是有本有趣的间书,之前你给常泽看的那本。」
「痾。」兰虹月立即会意过来,他指尖轻抚被吻到有些肿热的唇,低头说:「那是我以前和一位卖货郎买错的,唉,老实跟你讲,那其实是一本惊世淫书,我草草翻阅过了,光是那些图就没有半篇是正常的,而且全是雄性、公的凑在一起,都是些乱七八糟的……」
「……听起来很有意思,我们仔细看看?」
「太伤眼了。你要看自己看吧。」兰虹月把淫书从储物戒取出来,随意搁桌上说:「看在你送我耳饰和龙鳞,这书也送你吧,我当初也是花了不少上乘灵石买的,那些灵石可是我攒了大半年才有的,谁知道居然买到不适合我的。」
宸煌拿起深紫色书皮的淫书确认道:「真要送我?」
「给你给你啦。」兰虹月摆手,一副很嫌弃那书的样子。他起身倒水喝,也替宸煌倒了杯水,瞧见宸煌一页一页慢慢翻阅,似乎看得津津有味,不禁咋舌低喃:「你的癖好真是特殊。」
宸煌还在看书,头也没抬回他话:「虹月,这其实不只是淫书,它应该是一本双修宝典。」
「什么宝典?」
「双修宝典。」
兰虹月无言以对,他真希望那黑纱消失,好看看宸煌念出这四字时有没有脸红!
「公的跟公的双修?还是跨种族?你誆我吧?」兰虹月狐疑。
「没誆你,你瞧,这巨蛸,也就是八爪鱼用腕足缠着双修的对象,其中稍短却粗长的腕足往这男子的体内去,再辅以水族擅长的法门要诀,这男子就能……」
「啊啊、行了行了,你不要再讲下去了!」
宸煌认真解释:「这较短的腕足其实是这八爪鱼的阳──」
「不要!」兰虹月扑过去,急忙摀住宸煌的嘴巴,宸煌顺势抱住他,他两手抵在对方胸口喊:「你故意骗我过来的?」
宸煌低笑着,让他背对自己坐在腿上,再以双臂箍牢他,翻到了某个篇章说:「先前偶然瞄到了这篇,详实写了不少招式,我们来试试?」
兰虹月摇摇头,捉住宸煌揉他腰际的手说:「姐姐说双修危险……」
「你姐姐说的是和妖魔双修危险。」宸煌翻开一页指着某一张图旁的字说:「春惜朝露,应该不难,不如我们先试这个?」
其实兰虹月对此书也好奇得不得了,只是开头几篇对他而言太刺激,让他每次翻阅都吓到,但是宸煌给他看的篇章就含蓄一点,文字和图画都挺写意的,就画了嫩芽新枝上有露珠,小标题旁有几行註解,在宸煌诱哄的语气下不知不觉看完了。
兰虹月羞红了脸,稍微回头问:「我怎么觉得好像看懂了,又好像没看懂?它这个招式的意思是先引一方动情,彼此摸索灵动易感之处,勿求快、忌性急,使情趣繁多绵长,至真气充盈、天元泛微光之际,方可伺机洩露一些元阳,谓之朝露。双方轮流作耍,引此露啜饮……我看不下去了,这都什么啊?我又不是树,这虽是有益于木属,可我是草本,哪有什么枝条可引露?」
宸煌一手轻轻拍了少年的前襠说:「这不就是嫩芽新枝?」
「……不愧是寿长千年的前辈。」
「此时就莫提年岁了。」
兰虹月眉眼含笑,狡猾睞向他:「那轮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