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煌留守在衍国的分身收到了虹玉的书信,虽然虹玉未在信中提及自己的所在之处,但他还是凭着信纸上的线索找到久悬城。虹玉用的信纸细薄光润,洁白坚韧,有股很淡的清香,仔细凝神一看还透着淡淡灵辉,是修真界常用来炼符画阵的郁离纸,以春笋、灵矿和一些药粉製成,而这些材料的產地之一就是藏于久悬城的修真聚落,九弦城。墨也是九弦城所產的灵墨,其中混有该城特產的香料和药材,因此宸煌能断定此信的出处。
宸煌正因找不到虹玉而不断懊悔,倘若他早一点向虹玉表白心意,对方也不会有所误会而离家出走。纵使九弦城远在千里之外的鄔国,心急如焚的宸煌也要一瞬间就能赶过去,他徒手劈开时空,身影微动便消失在衍国的居处,来到了九弦城上空。
九弦城的护城大阵是集结数大门派合力炼成,即使仙圣也无法轻意突破,谁也没想到一个来歷不明的傢伙能在没有通关证的情况下直闯城中,一时惊动了所有大门派的宗师和掌门,以及现任城主。
城里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有着斯文样貌的中年城主却一头冷汗坐在自己平日办公的厅堂里,面对着无视护城阵和守城修士们的不速之客,城主摸了摸唇上两撇短鬚,僵着不敢妄动。在城主周围不停冒出大大小小的光圈,光圈中浮现各门派的掌门或管事长老,他们纷纷施法想找他问个究竟。
「护法大阵出事了,有东西潜进来。叶城主,你听见了没有?」
「这里是碧荷楼的长老,城主,方才城中地气出现震荡,很不寻常,你可知情况?」
「敝派天元阁的阵修长老要晚辈来请教城主,方才──」
「稍安勿躁,待我派人瞭解情形再向诸位交代。」城主抬手撤走那些光圈,谨慎留意厅里倏然现身的男子。这名男子高大挺拔,生得雍容俊美,光看样貌绝非寻常人族修士,但他却感受不到什么来自强者的威压,对方的神情甚至算得上温雅平和。
他虽有城主的威严要维护,但也不敢在这男子面前造次。他能歷尽各种艰险,在修真界歷练至今,绝不只是运气好,还有极强的直觉,特别是求生的直觉,因此他知道这男人看起来再怎样温和,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他越细想就越感到恐惧,以他经验来看,像这男子这样表面和善的傢伙往往喜怒无常,害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请教其来歷,要是问话的语气不对都有可能招来麻烦,还是先暗暗掐个护心诀防身?
宸煌直接来到城主这里,他一心只在意虹玉的安危,没空理会其他人的心思转变或其他顾虑,长久的修养让他即使是现在都习惯展现最起码的礼仪,他优雅的往城主那张桌案走近了些,抬手见礼后提出请求:「我要找个少年,他可能还在这城中。」
城主看男子似乎不带敌意,讲话这般客气,立刻起身走下来询问:「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虽然宸煌认为自己叫什么不重要,但要是虹玉将来回头找他,也能留个线索,这才报上名字:「宸煌。」
城主虽然没听过这名字,但也晓得世间可能还有许多境界超凡的大能,眼前的男子说不定就是这样的存在,即使男子压制境界、掩藏气息,他仍能感受对方应是来自某处灵圣境域。他客气和善的询问男子说:「宸煌道友可有少年的名字或特徵,我也好让其他门派的人协寻?」
宸煌有所顾虑,只把信纸拿给城主看:「我找的人在这城中寄信,我想知道他此时在何处。」
城主看了眼信纸背面说:「邮驛处设有留影壁,近三个月里去过的人都会留下身影,我让他们查一查。」
宸煌摇头:「太慢了,现在带我去看。」
他们前往城中最大的邮驛站,在留影壁上看见虹玉和一名少女一同出现,负责轮值的人员说:「这少年投递的并非急件,所以按顺序处理也是隔天才寄出。」
城主向宸煌提议:「道友啊,不如先从城门关卡查起?他若还没出城,肯定还在这里。」
宸煌頷首:「有劳你了。」
「客气、客气。」城主笑呵呵的,额角却都是细汗,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有股不妙的预感,万一找不出那少年,又或者少年在他们城里出事,眼前这男的可能会大闹,但愿少年早就离开他们九弦城了。
城主丝毫不敢怠慢宸煌,立即查出少年出城的纪录,宸煌半垂眼听他说完,他察觉对方眼神变得更阴鬱而暗暗心慌,急忙安抚道:「那少年虽不在敝城,但这里有许多大门派,在别处也有不少分堂或分设出去的道场、宫庙,我这就请他们帮忙找人。」
宸煌长长吁了一口气,向城主微微頷首道谢:「多谢城主相助,若能寻到他,来日必会厚礼答谢。」
「不必如此见外,道友之间都该互相帮助才是。」城主看宸煌转身要走,暗自松了口气说:「祝道友顺利找到那位小友。」
宸煌驀地感应到属于他和虹玉的气息出现在城内,脚步停顿,回头盯着城主若有所思。城主被宸煌看得毛骨悚然,小心翼翼上前问:「道友可还有事忘了交代?」
宸煌话音平冷道:「他人不在,东西却还在城里。」
城主笑脸立刻僵住,暗道糟糕。
「我送他的东西都是亲自做好,一件一件认他为主的,不仅有他的气息,也有我的。除非他重伤濒死,或已经死了,东西才可能易主。宸煌木然的神情慢慢浮现了若有似无的笑意,但这绝对不是因为开心找到了线索,而是盛怒至极。」
城主的脑海浮现上新宫,他们向来最会沽名钓誉,却很配合城中各项建设,往常也倾注不少资源在九弦城,平日又没惹出什么太难收拾的烂摊子,因此大家对上新宫一些传言不闻不问。他后悔自己姑息养奸,上新宫一闹就闹了这么大的麻烦!
宸煌带着令眾生都头皮发麻的笑意说:「贵城中鼠辈横行,必须收拾,不如由我代劳?」
九弦城的城主不是修为最厉害的,但他应变能力强,擅长见风转舵,当即接腔道:「当然、当然。不瞒道友,近来我也在调查一些事,怀疑有些人或门派堕落邪道,只是碍于没有证据才暂时按兵不动,今日有幸得道友相助,实属敝城之大幸。」
宸煌看透城主的态度和说法,也不在乎对方是想利用自己:「劳烦城主带路。」
城主一派正气凛然的姿态,昂首说:「请随我来。要不再叫上我那些下属们?」
「不必。」宸煌已经极为不耐烦。
***
上新宫某处林地的树叶由绿转红,一位少女挥动手里火红的细鞭,恣意戏弄林间生灵,鞭上隐约有电光流窜闪烁,带出的风势能一下子捲起好几道小罡风。她玩得不亦乐乎,林间生灵却苦不堪言。
「哈哈哈,这真是意外的好宝贝,不知那小偷是哪里偷来的,还好到了我手里,不然也是糟蹋了。」郑芳妤想起被父亲、大师兄瓜分的其他宝物,顿时没了笑容。她本来还能拿到更多好东西,心中火气一来又开始挥鞭发洩,林间一些禽鸟和兽类被她打伤瘫在地上,有的更是当场毙命,鲜血溅在秋天的树林间。
「师妹,不好了!」陈子州驭剑飞赶过来,一落地就拉着她说:「快跟我走。」
「做什么啊?」郑芳妤近来对他有些不满,此时脸色和语气都不太好,但她从没看过陈子州如此惊慌,迟疑问他说:「怎么了?你怎会如此狼狈?」
陈子州摇头,硬是拽着郑芳妤要离开上新宫:「没空解释,先跟我逃,有命再讲。」
「那我爹──」
「我来说吧。」九弦城的城主披着灰绒兽裘从树林里走出来,摸了下唇上两撇黑鬍鬚,露出平常亲和的笑容跟他们讲:「你们上新宫私下行不义之举,夺宝杀生,就连一宫之主都如此行事,已然不是正道所为,所以我代表九弦城将你们上新宫逐出。相关事证也会让人整理好送到各门派,好让大家有所提防。喔,对了,这位道友是来替最后一位无辜小友讨公道的。」
郑芳妤错愕瞪视城主:「什么意思?城、城主?」她又转而抓着陈子州的手臂追问:「我爹呢?」
城主没有理睬郑芳妤,陈子州拉着师妹低声说:「你爹修为被废,其他弟子们也都逃了。我……若是不来找你,我早就走了。」
「什么?」郑芳妤不敢置信看着他,接着又看见城主态度恭谨的朝树林深处请出一位陌生的男子说:「他们就交由道友您处置了。」
走出林荫的,是一个俊丽无双的高大男子,秋日阳光洒落,将男子照得更加耀眼夺目,其姿容威仪绝非人间生灵,就连本来要仓皇逃走的陈子州、郑芳妤都看得出神,一时连如何吐息都忘了。
宸煌走上前,一眼就瞄到郑芳妤手里的红鞭,他眉心微结,轻轻咋舌就令红鞭化为飞尘。
郑芳妤倒抽一口气,低头看着本来还执鞭的手,她瞪着陌生男子吼叫:「你做了什么?那是我的!」刚吼完就呕出一口鲜血,因为她才将红鞭认作本命法器,红鞭遭毁也害得她元神受创。
宸煌不想横生枝节,他还要让九弦城替他找出虹玉,因此勉强压抑愤怒冷然吐出三字:「你不配。」他挪眼看向一旁修士,那修士身形魁梧,此刻却如鼠蚁般逃窜,拋出长剑想飞走,被他一眨眼以无形真气打落地面。
「呃啊!」陈子州刚飞起来就被一道力量打趴,头脸陷在落叶和土地里,连抬头都吃力,只能稍微侧首吐出吃到的脏东西,紧接着他也像师妹那样吐血,感觉到不久前认主的宝物们一个个在储物法器里碎成齎粉。
「他在哪里?」宸煌问话的语气平冷无波,目光森冷。「说了,就赏你们一个痛快」
郑芳妤和陈子州两人吓得痛哭流涕,再駑钝都晓得自己可能会惨死,何况他们向来奸巧。陈子州想起老宫主稍早被这男人轻易压制并搜魂的情景,止不住恐惧的抖着嗓音交代道:「我不、不知道,当时我们拿了东西就走,因为有个蒙住头脸的傢伙出现,就是那傢伙带走你要找的人。」
郑芳妤吓坏了,只是反覆发抖低吟:「不晓得,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爹爹救我、师兄救我,我不能死,我才十七岁,我还有大好前途,我──」叶城主嫌她吵,一掌拍晕了她。
宸煌搜过郑老宫主的元神,确实看到其记忆里有个白纱蒙头的傢伙出现,也许虹玉是被那傢伙带走,可能获救了吧。但他一想到虹玉被上新宫的人伤害,杀意就一直压抑不住,儘管此刻他的心绪异常冷静,他还是想辗死这些傢伙。毕竟上新宫的人于他而言连螻蚁都不如,唯有虹玉能牵动他的所有情绪和情感。
「算你们老实。」宸煌再次压下杀意,语气冷漠道。
城主还在一旁围观,他问:「道友有何打算?我这就请其他道友去找那位蒙头脸的傢伙?」
「嗯。」宸煌心不在焉应了单音,也动用自己在其他地方的分身找人。
城主接着请示:「那他们两个怎么办?」
宸煌看也没看那对师兄妹,逕自转身道:「他们说自己年轻不想死,前路还远,就废了修为留命,照你们城中的律法去办。有命就该好好活着……」
陈子州趴跪在地上叩头:「谢前辈饶命、谢前辈饶命!」
九弦城的城主看着上新宫这对师兄妹摇头抿嘴,心想:「谢什么谢,人家是要你们好好活着,活受罪啊。」方才他在宸煌转身之际听见了几不可闻的一句话,虽是很模糊的喃喃低语,但还是听清楚对方所言:「若他不在,我和这世界一起陪葬。」
城主不晓得宸煌是否有能力毁天灭地,但这么厉害的傢伙,肯定是能把天地搞得乱七八糟,他可不想因为别人干的蠢事而受牵连。想到这里,城主看这对师兄妹的眼神又多了分嫌恶,不禁唾弃:「呸,你们就祈祷他找的那位小友还活得好好的。」
***
毓清峰的山腰间有座倚山势而筑的屋楼,楼内格局空旷,有几座大小不同的纺织机,高处樑木晾着各种布料,任由高处天窗的风吹乾它们。
这屋楼的主人是一位叫作月綾锦的仙子,她是蜘蛛精和人族所生,不仅擅于製作许多特殊布料,也喜爱裁缝,爱美的女修、讲究防身衣物的修士们,以及人间贵族们不惜付出许多代价也要求得她做的衣裳,哪怕是一匹布料也好。在这屋楼里的精怪侍从兼学徒身上穿的衣裳也都由她亲手製作。
这天月綾锦和徒弟们正在赶製秋冬穿的衣裳,一个缠着深色头巾的少年步伐轻快进到楼里,他的发色是柔和的浅灰紫色,双瞳乌黑莹润,皮肤白皙,样貌温润如玉,虽然不是一眼就很招人注目,却会看越顺眼,也算得上是俊俏的少年郎君。
月綾锦的徒弟们一见少年出现就无心做事,全都围过去找他,他们有男有女,看起来和少年的年纪相仿。之所以对少年如此热情,全是因为少年有一手好厨艺。
「是虹玉来啦。」
「今天的饭菜也好香啊。」
「有没有鱼?」
「今天想多吃点蛋呢。虹玉你说要蒸蛋羹的。」
虹玉亲切笑着,从储物戒里变出满桌食盒,按食盒的款式和花纹把饭菜交给他们:「这是朱姐的,这是卢兄的,双胞胎姐妹的食盒在这里,还有……」他逐一交递餐点,这些饭菜全是用毓清峰带有灵气的食材所料理的,对修炼者有益。以往这些精怪们採了食材就粗糙解决一顿饭,即使是月綾锦也没空替他们准备,直到虹玉出现改善大家的伙食。
月綾锦早已成仙,并不需要这些饮食,她走过来亲切关怀道:「虹玉,身子可有好些了?」
虹玉爽朗微笑道:「恢復得很好啊,已经没有大碍。多谢仙子关心。说来还得多亏仙子给月叔叔的救命金丹,不然我恐怕早就去了冥府。」
「也多亏你自己的底子好才能撑到这里,而且还这么快就恢復。」月綾锦打趣道:「你的厨艺很好,他们各个都喜欢吃你做的饭菜,连我给的露水都爱喝不喝的了。月漪也总夸你,虽然偶尔嘴上嫌你娇气麻烦,其实他也很关心你的。你善良懂事,也千万别累着自己,做这些饭菜也是操劳,还是要多保重才好。」
虹玉点头:「我知道叔叔对我好,我这条命也是他和仙子你救的。我不过就是做些自己能做的事,算不上帮什么忙啦。那仙子你慢忙,我去给月叔叔送饭啦。」
月綾锦轻轻招手让虹玉凑近些,双手一摊变出一套衣裳漂亮衣裳,衣料像是凝了清晨湖面的雾和淡淡的虹光,难以用任何单一的顏色或物品形容其美好。她说:「这是我用很不错的料子新作的衣裳,不仅水火不侵,穿上它还能不畏寒暑。你现在还得再好好休养,此时天气多变,就穿着吧。」
虹玉赧顏望着她说:「仙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都还没能报答,怎能又拿你这件衣裳?这一瞧就是上乘的法衣,稀罕得很吧。」
月綾锦语气轻闲说道:「就因为你是本仙亲自救治的孩子,自然获得本仙庇佑,这点小东西不算什么,你就心安理得的收下。
听月漪说,那日你身上也带了防身法宝,只不过上新宫的人也用厉害的东西对付你,所以才将你打成重伤。这件法衣多少也能防身,你收下它,别让我和弟弟操心了。」
虹玉对之前的痛苦也心有馀悸,又听她说了这些,于是不再推辞:「多谢仙子了。我去给叔叔送饭。」
虹玉口中喊的月漪叔叔就是月綾锦的弟弟,不过他们并非亲姐弟,月綾锦捡到上界神域遗落的凤凰卵,孵出了小凤凰并为其取名为月漪,两者以姐弟相称。
月漪如今就在毓清峰上以各种材料铸炼武器或防具,他还自己打造一口剑炉,足以承受他用凤凰神火炼製器具时的各种变化和衝击。
剑炉所在之处是终年冰雪不融的毓清峰之巔,虹玉不到二刻就从山腰来到了山顶,眼中所见遍地霜雪,山道旁就是翻涌的云海,他停下来喘口气,呼出一团团白雾,随即听见一道清朗男音自上方传来:「让你把饭菜搁在下面凉亭就好,送上来做什么?跑得一头汗又这样喘,伤势刚养好就染了风寒岂不是遭罪?」
「我不想让月漪叔叔吃冷掉的饭菜嘛。」虹玉朝上坡红发金瞳的男子露出灿笑。
月漪轻哼:「那你做冷了也好吃的饭菜不就好了。」
「我确实有这么做,可是汤得是热的啊。」
月漪把少年变出来的食盒取走,无奈提醒他说:「你又忘了我能自己热饭菜?」
「啊,对喔。一时给忘了。」虹玉跟在月漪身后走下坡道,他问:「叔叔你忙完啦?」
「告一段落了。」月漪念他说:「你不喜欢剑炉那里,就别老是往上面跑。」
虹玉像是没听进去,逕自拿出月綾锦给的新衣炫耀:「月漪叔叔,你看仙子送的新衣漂亮不?摸起来好舒服的,你摸看看?」
「嗯,嗯。」月漪有些敷衍,他确实饿了,想快点吃饭。凉亭由里到外都被霜雪覆盖,他微啟唇吁出一团热气,不仅冰雪消融,还吹跑水气,坐在亭里也不怕湿了衣裳。
虹玉兴冲冲进亭中坐下,摆上自备的茶具开始煮茶,他拿一壶事先盛好的清泉水向月漪说:「叔叔,帮我煮水。」
月漪轻轻咋舌:「你这个贪图方便的懒鬼。」
虹玉嘿嘿笑两声说:「你能喷火发热,就行个方便嘛。这凉亭也是经你一吹就变得没这么湿冷,下回我沐浴完也请你帮我吹一吹。」
月漪闻言皱眉睨他:「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小子。」
虹玉晓得月漪只是表面严厉,嘻笑撒娇道:「这对叔叔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我不算得寸进尺啦。叔叔沐浴完不会这样吹乾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