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降临的时候,地球上的人类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就像人无法知晓自己的寿命一般,即使下一秒就会死亡,这一秒,依旧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在学校里咬着笔桿、在公司里看着文件、在公园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也有正在舒服的冲澡、正在马桶上咬牙切齿、正在床上卖力耕耘的人。
所有人都在相同的时间,用不同的时间长度,集体晕眩了一阵子。
再次回復意识时,一切都变了。
吴思意那天正在一座小山里,他是一个孤儿,抚养他长大的育幼院并没让他產生多少归属感,一直没被领养的他长大后便独自搬到外面租屋工作,也幸运地找了份不错的差事,还能定期回馈一定金额给养育他长大的育幼院。
他工作认真,努力存钱着想要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至于成家立业倒是没有想过,除却外在的因素,即使他会觉得寂寞,对于找个女人共组家庭这件事情依旧让他无法想像,或许是因为不曾待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生活过的关係?但他很满意现在简单到有些贫乏的生活,间暇时他喜欢到处走走,看看各地让他心旷神怡的风景,逍遥又自在。
这座小山是他偶然发现的,不高的山头,恰好是他可以负担的距离,缠绵围绕的绿意也让他相当喜爱,而且因为地处偏僻,交通不便,人烟也相当稀少,更让他觉得舒心自在,也因此他只要找到空档,便会跟老闆请了几天假,特地跑来这儿放松一下。
白日里几乎没有人跡,他独自走在小径上,时值三月,气温相当舒适,温暖的阳光穿过树梢,在叶缝间洒下斑驳的光影,又轻轻拂过吴思意的眼瞼,薰的他眼眸半瞇,额上泛出几许汗意,昏昏欲睡。
那阵晕眩感便是在这时候袭来的,如电闪一瞬,又如被巨大的铁鎚砸中,连惊呼都来不及自喉间递送出去,他已经跪倒在地,全身被巨大的麻痒感笼罩,意识昏聵间,如同有无数小虫在血管里爬行噬咬,又似乎有什么要破体而出,疼的他不住喘息。
发生什么事了?他心下茫然,却无力思考更多。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感觉才逐渐褪去,耳边似乎充满了噪音的轰鸣声,可是他不是在小山里吗?他费力的慢慢睁开了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立刻愣住了,怎么回事?
山林里的绿色植物们此刻正疯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发出劈哩啪啦的声响,不同树的枝椏偶然碰到一起甚至还会打架,竞争这一方天地,他眼睁睁见到一棵略小的树被硬生生地打折,发出了接近悲鸣般的音色。
这、这是怎么了?他惊恐的往山下望去,只见那里早已遍布绿意,密不通风,竟是直接堵住了下山的出口,便是他身下原本铺设好柏油的小径,此刻也如同草原般,半点看不出底下曾经有过一条小路。
突然他想到了自己,赶忙往自身看去,还好,没变......咦?
股间突然传来一股奇异的搔痒感,他惊愕地往臀后摸去,入手不是想像中温热的肌肤触感,而是一团……毛?毛茸茸的触感蓬松柔软,还时不时抖动一下。
无语地把那一团抱了过来,他发现自己手里拎着一条尾巴,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彷彿回应着主人的心情,那条大尾巴也跟着蔫蔫的,无精打采的垂在他臂弯里。
「......」吴思意颤抖着手,从裤档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他需要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