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我要回台湾了。」凌晨四点,楚然接到来自地球另一端的电话,内容简洁扼要。楚然刚交出硕士论文,脑袋处于朦胧状态的他还是问了对方班机的抵达时间,并且允诺会去接应。
江语凝抵台的时间大约是隔天晚上八点。楚然载着她为数不多的行李,理所当然地让她住进自己的小公寓,他替她留了一间空房。
江语凝的时差尚未调整好,但他们仍然喝了一点酒,长程的归途和日以继夜的苦读,疲惫的两人很快就受到酒精的催发,意识浑沌了起来。
茫然间江语凝抱住了楚然,酒精让她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很软糯:「楚然,对不起。」他翻过身让她躺在沙发上,迷濛的眼眸冒出了几滴眼泪,楚然顿时手足无措,但还是用粗糙的指腹温柔地替她拭去泪珠。而她的眼泪冒的更凶了,江语凝的手绕过楚然,扣上他的后颈带往自己的方向,嘴唇相贴在一起。
那是一个绵长曖昧的吻,空气随着两人的换气一点一滴缓缓升温,他褪去她的上衣,楚然却在看见江语凝左边锁骨的那一排刺青时停下动作。
flyintotheocean.
她也注意到他的视线了,江语凝微微勾起唇角,笑容里藏满哀戚,「这是小海在你们送我的吉他上写下的话,很可笑对吧?过了五年我还是会一直想起她。」她缓缓起身,目光与楚然平视,「楚然,对不起,我一直都知道你爱我,可是我却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还让你一直在我身后接住我。」
江语凝再次哭了起来:「在未来,我们也许可以牵手、拥抱、亲吻甚至做爱,可是我有一部份的灵魂已经跟着小海死去,那个空缺不是随着时间或是有人走进就可以填补的,是我一辈子留下的疮疤,它不会好,甚至会在我往后的人生中日益严重和溃烂,我不想治疗它都是因为,那是我唯一可以记得小海的方式。」
楚然的大掌抚上她的脸庞,她握住他的手,「即使是这样的我……」
「即使是这样的你。」他伸手一捞把江语凝纳入自己的怀中,像安抚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嚎啕大哭的她,直到哭累了他替她把衣服穿好,抱到绵软的床铺上让她休息。
临睡前她抓住了楚然的袖口,「楚然,你答应我,未来如果你遇到一个可以真心相待,而且不会和我一样伤害你的人,你要豪不犹豫地朝他跑去。」
「我答应你。」再度陷入那个温柔而残酷的噩梦之前,她听见他说。
他们逐渐开始习惯一起生活。楚然进企业实习,江语凝致力于考取教师徵试,而在两年披星戴月的努力以后,她顺利回到母校服务,那是李宸海没有走完的路。
她去世的第八年,是江语凝正式任教的第二年。穿梭在改建后的大楼,她早就已经忘记她们是在那些偏僻的角落拥抱接吻、互诉情衷,可是不绝于耳的海潮声仍然夹带着深厚的牵绊和伤害朝她奔赴而至,她好几次想过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