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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护转头看向三位分会长和主教,“我相信白哉,他不会骗我,既然他能压制恶魔的侵蚀,我不会把他交给你,任由你们杀死他。”

    “会长!”

    “我已经决定了。”

    一护制止了京乐的劝阻,“乌尔奇奥拉主教,请回吧。”

    “您一定会后悔的。”

    深深看了一护一眼,白袍的主教微微躬身,“告辞。”

    他的眼神,近似悲悯,又似警告,冰冷,而深沉。

    教廷就这么轻易放弃了,一护有些惊讶,然而因此他也压制住了公会内部的声音,强行留下了白哉。

    一护看得出他们的不满。

    理智上,他明白,应该捨弃白哉的。

    教廷并不会欺骗,浦原的鍊金术造诣深厚,也不可能无的放矢。

    然而他做不到。

    因为那是白哉。

    他一直以来照看着的弟弟。

    白哉是那么努力的人,明明看不到希望,明明那么弱小,却一直坚持着努力锻炼,他的付出,他的艰辛,不是一天,不是一个月,不是一年,是从认识一直没有改变。

    这样的白哉,为什么非得要得到这么个结局呢?

    被恶魔寄宿,被凈化,哪怕死掉,在人们口里,也不过是个堕落的驱魔师?

    白哉会召唤恶魔,都是为了我。

    而他长久以来的执念……也是我的过错。

    将他带到总部,让他在这个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抱持着“力量就是一切”的观念的地方生活,他的弱小,他的无能为力,一定时时刻刻刺痛着他的心吧?

    而力量真的就是一切吗?

    诚然力量可以保护,可以战斗,可以决定生死,然而对力量的看重超过了常理,才会扭曲了白哉的心和道路啊!

    一护十分的懊悔。

    一厢情愿的保护着白哉,却没有察觉白哉的执念和心情。

    白哉在自己面前总是表现得那么的平和,一点点关注就能令他欣喜不已,而自己对他的关心又有多少呢?

    在内心深处,黑崎一护如此傲慢,并没有平等看待过白哉,始终俯视着他——因为他的弱小。

    但其实,论保护的信念,白哉难道会输给自己吗?

    以力量决定彼此位置的人,就是自己啊!

    面对这样的自己,白哉如何能对力量没有执念呢?

    “把我关起来吧。”

    白哉提议。

    “你不用这样,白哉。”青年灿烂的瞳孔凝视过来的时候,白哉总能感觉到看见了最亮的阳光,他内心一阵温暖,又掠过一阵战慄,那是感激之下,更深所在处怀着的恐惧。

    “可我害怕自己,黑崎大人。”

    “我一直瞒着您,在这些日子以来,虽然那位恶魔没有出现,但我感觉得到,他对我灵魂的侵蚀。”

    “什么?!”

    “无法形容,就是越来越清晰能感觉到祂的存在……我想,这是一个过程,之后……大概不超过半个月后,祂或许就能佔据我了。”

    “我很感激,大人始终不愿意放弃我,但是黑崎大人,”眼底流溢出深深的恐惧,白哉眨了眨眼睛,单膝跪在了青年的面前,握住了他放在膝上的手,“祂会伤害这个世界,伤害您的,至少,在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该有一个牢笼能束缚住祂才对。”

    大人的手,多么温暖。

    “白哉……”

    一护长长地叹息。

    “我明白了。”

    如果事实证明白哉能压制住那个恶魔,那么公会的人也会安心了吧……

    但一护很明白,自己做出这个决定,不单单是因为白哉的劝说和意愿,还有无形却越来越沉重的压力。

    即使勉强公会接受了这样的白哉,面对大家的忧虑和不满,他也不得不做出能够接受的让步。

    “只要证明你不会伤害大家,我就会放你出来,在这之前……白哉你忍耐一阵子。”

    “我没关係的。”

    青年清丽的容顏在自己面前总是柔和毫无尖锐之感,漆黑的眼底细细闪烁着美丽的亮光,信任而依恋。

    一护做出了决定,浦原则负责打造了最坚固的牢笼。

    “栏杆的材料是秘金,上面鐫刻着秘银的加固和剋制黑暗力量的阵法,没有空隙,六个面全是如此,并且还有这个。”

    浦原展示了四个纤细的金属鐲,“扣在手腕和脚踝上,哪怕是s级驱魔师,也能被限制住所有力量。”

    他看了眼一护阴沉的脸,“这是为了他,也是为了大家,会长。”

    “我知道。”

    白哉主动走进了牢笼,戴上了锁拷。

    清脆的响声结束了他的自由,也让一护负疚的心感觉到尖锐的疼痛。

    如果白哉真的被恶魔佔据了灵魂……

    沉重的预感让一护呼吸困难。

    那一定是比此刻还要艰难百倍的局面。

    而到了那时,真的下得了手吗?

    “白哉。”

    一护将手伸进了栏杆,握住了青年的,“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要屈服!”

    “我会坚持,绝不屈服!”

    走进牢笼的白哉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用力回握住心爱之人的手,“为了大人,绝不!”

    他在欣慰,无论自己结果如何,至少他敬慕的这个人不会被未知的恐惧所伤害了。

    于是拥有了战斗的勇气和信心。

    一护每天都去看白哉。

    他表现得很平静,丝毫看不出什么不适应。

    看守他的人也在一护的命令下不曾有所苛待。

    白哉所说的半个月的时间,越来越逼近了。

    一护的心也渐渐悬高,被这件事情困扰着,他无心处理公会的任何事务。

    这天,为白哉送餐的人跑来汇报,说白哉一早就不太对劲,很不舒服的样子,一天都没吃任何东西。

    一护发怒,“为何不早点来告诉我?”

    “他……朽木他说不要打扰您……”

    一护气得恨不能踢飞这种没用的下属。

    也懊恼自己的疏忽,下午他其实惯例去看过白哉,跟他交谈了好一会儿,白哉也真是瞒得好,居然没让自己发现异样。

    他大踏步向着牢笼所在的地方走去。

    今夜,是满月。

    浑圆的月已经在东方的天空升起,本该洁白的圆润却在边缘泛起了一抹血色的红。

    于是不復皎洁,反而透着几分叫人心底升腾起不安的妖异和不详。

    一护到达牢笼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昏迷在牢笼里的白哉。

    面色苍白地倒在牢笼中央,乌黑的发披散着,遮住了眼睛。

    “白哉!白哉!”

    一护焦急地叫道,看他压根没回应,越发担心和懊悔之下,就想找钥匙来开门。

    因为他对白哉的保护人人都看得到,因此为了避免私心,钥匙并不在一护手上,而是在浦原那里。

    一护转身就要去找浦原。

    “就是你吗?”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一护惊讶地回过头来。

    说熟悉,因为那确实是白哉的声音。

    说陌生,却是因为那声音带着份说不出的威严,在空气中轰鸣震颤着,让人本能地全身紧绷。

    然后一护看见了。

    那是一双比一生中见过的所有黑暗更黑暗的眼,宛如不见底的深渊,一眼,就生出会堕到无限深处万劫不復的恐惧。

    ——一直以来,在强大的力量的支持之下,黑崎一护本来绝不该有的情绪。

    “就是你吧,让他胆敢反抗我的人?”

    拥有着白哉的形体,外貌,感觉却绝绝对对不是同一个“人”的存在,在牢笼中缓缓站了起来,那双黑暗无比的眼盯住了一护,用肯定的口吻,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