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你合欢6(2 / 2)

    “我早该知晓,这天下不会有比你更为心狠的女子。”他踉跄两步,却直起了身子,最后,不再看你。

    你深吸一口气,看见他冲着门外兵卒勾勾手指,于是立刻有人进来,将你拖离他的房间。

    腥臊味和腐臭味扑面而来,你这才知道,原来他之前是真的优待你的。

    俘虏们没有丝毫尊严可言,最下层的船舱,潮湿阴暗,密不透风。

    那些曾经锦衣玉食的仆妇此时此刻惊恐的睁着双眼,看见兵卒进来了,连忙往后躲着——你瞥见她们身上的阑珊,便知道那些女子大约是经历了什么。

    关在另外一边的男人更好不到哪儿去,满脸血污,屎尿横流。

    你听见那些人张口闭口辱骂着孙权小儿,可是成者王败者寇,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不知过了多久,大抵有几十日了。

    甲板中的俘虏总是又熬不过就死去的,尸体被抬出去,有那怯生生的小女孩问舅舅死了会去哪里?

    兵卒恶狠狠的告诉她,会扔进江里喂鱼。

    小女孩被吓得又开始哭哭啼啼,而她身边的仆妇却已经吓得神神叨叨疯疯癫癫。

    你默然看着这一切,心想若是师尊见了如此,也会清清淡淡开口说,皆为刍狗吗?

    孙权自那之后是真的再也未曾见过你一面,你心想到也好,他是终究对你失望了,将你留在这里等死了。

    这些日你见那些兵卒脸上有喜,言语之间似是说到江夏大捷,可终于能回了家,说那是江东水军大胜,孙权差人砍了对手的头,亲自告慰自己父亲的在天之灵。你躺在潮湿的甲板上心想,这江南富庶之地,鱼米之乡,皆为他所有了。

    “更何况将军还要喜事临门了!谁又能想到将军竟然在江夏遇见那心悦的小娘子呢?”

    “真是可喜可贺啊,我们将军年轻有为,多少小娘子心悦于他,不稀罕。”

    “噫,这话说的,咱们将军虽然爱慕者众多,可是本身性子冷,也未见过他主动追求过谁——几个月前牢里不还送过去一女的,被将军用了几天,那不是操完也扔牢里了?”

    “听上面张狗子说,那女的叫得可骚了,缠着将军操了三天三夜。他们进去送饭的时候看见过那女的,长得可真漂亮,说以前是皇上身边的人,那将军不照样也看不上么。”

    “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断断续续的,你屏住呼吸,细细听着。你心里到算不上什么肝肠寸断,你本身也并未对他情根深种,只是多多少少听见如此,一向平和的脸上,竟多少有些笑得不自然起来。

    那同囚的小女孩轻轻摸着你的裙摆,“姐姐,你怎么了?”

    你纳闷,便开口问她怎么了?

    她伸出柔嫩的小手轻轻摸上你的脸,“是身上哪里疼么?”

    你连忙摇头摆手。

    “可是,姐姐你都哭了……”

    她用瘦骨嶙峋的小手轻轻摸着你的脸,你忽而心生委屈,却也只能抱着她瘦小的身子,嚎啕大哭了。

    再见阳光已不知道多久,你同那些囚犯一起下了船,被押解到另外的地方。众人对你们避而不及,也是,除却味道不说,本身谁又愿意去接触那将死之人?

    只是你总觉得近日来身子不适,本就有些食不下咽,大约是在囚牢里住久了,那些腥臊味让你愈发的恶心。你心中隐约还有惧意油然而生,毕竟这世间总有很多一语成谶的事情。

    你抬眼,看见青天白日,你心中狠狠咒骂那老天为何总是如此,造化弄人。

    忽而你听见鸢儿长鸣的声音,连忙抬头,看见那天空之中有几只大鸢盘旋飞行,叫声嘹亮。

    你心中一动,摸索着自己身上早就已经发皱残损的人形,忽而一枚动了起来,左慈那古井无波的声音传来。

    还未等你回讯与他,便听见那鸢儿的声音越来越近,数只大鸢猛地俯冲下来,拉着囚车的马匹受惊,而周围的守卫也阻拦不住鸢儿们的攻击。

    仙家门人楚楚谡谡的立于前方,你大抵是从未想过自己又被师尊救了,以至于,当自己一身脏污染脏他的白袍时,你轻笑却又苦涩说,“孽徒又给师尊添麻烦了。”

    他却低头看你,轻声叹息,“何以至此。”

    是。

    何以至此。

    你抚着肚子,坐在山林之中暗自想。

    难道是自己中了那长毋相忘的毒,以至于一而再再而三、身不由己,却又情非得已。

    师尊知你有了身孕之后倒也未以淫乱仙门为避讳将你弃置门外,只是在后山靠近城镇之处为你辟了处院子。而那翳部首座到成了来往于山上和你那小院最勤之人,你尊称他一句张首座,他到也不客气,开口闭口总是“本座”如何如何。

    你心领师尊的好意,却又嫌弃那张首座洁癖的性子,小院里偶有笑语,已是你那二十来年人生最为欢愉的一段时光。

    十月怀胎,孩子足月诞下,是在个冬天。你看见那一头金色软发的张首座同门人皱着眉头被稳婆赶出门外,任凭他朗声称道自己乃是翳部首座,却依然被赶出门外说这是女人的事,男人不要碍手碍脚——张首座那欲哭无泪的样子好不滑稽。

    可是你太累了,只是生下孩子就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心神。唯独听见稳婆同你说“母子平安”时,你才想纵然那是段孽缘,却也有好事。

    没多久师尊和仙门的众人也来了,嘈嘈杂杂的,还有人取了仙门良药与你,却被张首座斥道,“你们哪里懂女人产子,用不得那些腥燥的补药。”

    有人同他争辩,“你懂?”

    张首座方才在稳婆那里受了一鼻子气,此刻正心神不稳,便冷清着嗓子答道,“不过是产子之事,本座又有何不懂?!”

    不知如何后来你带孩子去隐鸢阁内办事时总听见一些奇妙的传闻,大约是那翳部首座张仲景已参透天下之大究极,比如他懂男人产子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