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并不愉快的圣诞。
因为我叫楚繁逃了。
是的,是我放水了。
我对自己的枪法足够自信,足够自信能在这一发子弹射尽后,叫他成为一具不会喘气的尸体。
变故起的很突然,简之回来了。
估计是闻到了屋内硝烟味,他又立即退了出去。
这一次,我开枪犹豫了。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有次简之在自己身边做了场噩梦。
其实在简之第一次挣动的时候我就醒了,我以为他要下床去上卫生间,下意识把自己压着他身子的胳膊和腿收了回来,他却突然颤抖了起来。
我这才意识到他做噩梦了,轻轻按开床头的灯,淡黄色的暖光下,简之的眉头紧蹙着,像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我打算叫醒他,突然想起简之非常不喜欢我的胡茬。
天知道我是专门为他才不刮干净的——简之好像特别不能接受年龄比他小的人,我一直在想,还好简之不是一个五六十的老爷子,不然那群设计师估计都没法跟他谈话了。
他一般不愿与自己年龄小的人有任何接触。
于是我邪恶地打算拿胡茬去蹭醒这个抖得不行的委屈鬼。
靠近那一刻,我听到他在呢喃着:“楚繁……楚繁你在不在,你在不在……”
我觉得我的耳朵一定出了问题。
我掀开薄被,看着那个浑身上下都遍布着我留下痕迹的那个人,嘴里喊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看着他在我眼前抖得越来越厉害,像是被什么不得了的魔怪缠住的时候,我重新躺回了床上,盖好了被子,抱紧了他。
然后我听到我自己说:“我在。”
他慢慢安静下来了。
我那一刻,只是觉得,英国的夏天,冷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