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1 / 2)

不是说,是在谈恋爱?

    苏琳的话问的靳朗心里一慟。

    事情都过去三年多了,怎么想起来还是有窒息的感觉。

    靳朗尽量放松自己,在脑子里从一数到十,缓缓的呼吸调整鼻息,内心逐渐平静,脸上又恢復面无表情。

    「你那时候不就看出来了?他是金主,我跟他在一起是收了钱的。人家只是玩玩,玩腻了就让我滚蛋,」靳朗没什么情绪,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我说你啊,到底怎么想的,居然会把他当成联络人?你有什么事非得跟他联络的?嫌咱们家还不够贱?」靳朗自嘲的撇了下嘴角:「这回我可没得卖了,我一个被提前退货的鸭子,我肯卖,人家也不肯买哦。」

    「可,他不是这么说的,他说……」苏琳忽然抿紧嘴唇,不肯说下去。

    「他说什么?」靳朗不动声色的追问。

    「没什么,」苏琳避过靳朗的眼神,轻描淡写的说:「有一次我问他有没有跟你联络,他说你们已经分手了,他没提什么金主的事。」

    「那我倒是谢谢他,在你面前还给我保留顏面。」靳朗耸耸肩,表面上无所谓,但内心是有点波动的。

    谢谢他还用分手形容他们的结束。

    苏琳看着靳朗故作无谓的样子,心里很疑惑。

    这两年,陆谦跟苏琳接触过好几次,每次医院通知陆谦过来看苏琳,陆谦都到了。虽然也没有多说什么话,但默默的坐在旁边陪伴,的确也让她心里好过很多。表面上苏琳不待见他,但是那个人始终温和,客客气气的,来的时候,还会带点水果补品。苏琳不收,他就转赠给园内其他人,说是苏琳请大家吃的,帮她作人情。

    几次下来,苏琳对他的牴触慢慢变小,有时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几年前还指着他大骂变态,叫他滚开。

    可这会儿听到靳朗说他真是个玩弄人的金主。苏琳还是很吃惊的。

    细思极恐。

    如果不是靳朗误会,那就是陆谦这人心机深沉的太可怕了。

    他该不会看到靳朗出名了,又回过头打靳朗的主意吧?嘴上说分手,心里还想着要缠上他?所以才对自己这么殷勤。

    苏琳打了个寒颤,暗骂自己蠢。心里打定主意,等会儿就去跟园方註销陆谦这个联络人。

    靳朗陪苏琳坐了一下就离开。

    陪苏琳的这几十分鐘,简直比他画完一幅画还累。他坐在车子后座揉着眉心,焦躁的挥挥手示意张小婷可以开车了。

    张小婷发动车子上路,从后视镜看了老闆一眼,明明才二十五岁的男孩子,正是意气风发阳光灿烂的年华,却像是永远开心不起来,扛着忧鬱王子的人设始终不倒,就连偶尔笑起来,都还有粉丝留言说笑的让人心疼。简直莫名其妙。

    尤其是自从谈定要回国展画之后,他头上就像罩了片乌云,从忧鬱变成死气沉沉。

    现在,去看了他妈妈不到一个小时,乌云好像起了变化,一向清冷的老闆居然出现一丝躁动的情绪。张小婷有点吃惊,跟了靳朗两年多,她还不曾看过靳朗这样,她觉得有点新奇。

    一个小时后,车子进入市区,靳朗忽然出声把张小婷吓了一跳。「我要先去一个地方,」靳朗不在意车子偏了一下,随口报出一串地址,流利的像是报上自家门牌。

    张小婷趁着停红灯,俐落的将刚刚的那一串地址输入卫星导航,方向盘来个大回旋,朝着目的地而去。

    靳朗转头看着窗外,周围的景象越来越熟悉,但熟悉中有又不确定的陌生感。

    这边本来有一栋楼,拆了。变成一个小公园。

    那里以前是菜市场,他曾经来买过菜。也迁走了。

    欸?爵士的招牌换了,现在叫什么?小兔子的什么?没看清,不过大概就是那种骗小女生又贵又装可爱的甜点店。

    靳朗撇撇嘴,心里觉得很可惜,他在爵士打工的时候,认识了一些很好的人,店长、小葳姊…还有,他。

    车子绕过两个路口,转过街角慢慢停下,张小婷说:「老闆,到了。」她将车子驶进路边一个停车格车。

    靳朗坐在车子里,没有下车的打算。

    「嗯?老闆?」张小婷不知道靳朗要她将车开到这里干嘛。其实靳朗自己也不知道他要干嘛。

    只是刚刚从寧康园出来,有点昏头了。

    他嘴里叫苏琳不要去打扰陆谦,可心里却还抱着一丝奇异的念头。

    他想问问陆谦,你为什么要去看苏琳呢?

    你跟苏琳有什么关係?

    还是,是因为我?靳朗脸上长年绷住的表情,几乎都要柔软起来

    其实这几年靳朗常常想起来他跟陆谦相处的点滴,越想就越觉得奇怪。最后在有木跟他发生衝突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像陆谦。也许是陆谦的挛生兄弟,不然就是陆谦的第二人格跑出来了。

    他觉得陆谦发神经病了,都比他是真的在玩弄自己的可能性要大。

    可即使心里觉得纳闷,觉得肯定有误会有蹊蹺,言语的伤害还是狠狠割裂靳朗的心,对他还是恨的。

    就这样一颗心一半爱他一半恨他,一半觉得要给个机会解开误会一半想着管他去死绝不原谅,一半水里一半火里一半活着一半死去。靳朗将自己水浸火烤,弄得是乱七八糟。

    现在,还爱着活着想要解开误会的那一半战胜绝不原谅的那一半。终于一时衝动的离的那么近。靳朗坐在车里嘴角有点抽动,说不好是要扬起来,还是要瘪下去。张小婷偷偷看镜子里阴晴不定的靳朗,他身上那丝躁动更明显了,虽然仍安静的坐在车里,可她能感受到老闆的气息不太稳,可能是呼吸有点急促,也可能是他放在腿上的手指无意识的快速轻点膝盖。总之,现在的他绝不淡定,好像,还有点紧张。终于有点像个二十五岁愣头青的样子了。

    八点多,天色已经暗了,靳朗示意张小婷先去前面餐厅吃点东西,顺便帮自己带杯咖啡。

    张小婷应了好就下车,留下靳朗一个人。

    靳朗一个人,停在熟悉的角落,身上那股在助理面前偽装的气势,也都剥落了。他趴在车窗向外望,望向公寓三楼的阳台,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