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漉辰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觉得好像跟这个男人天南地北的聊了很多,又想不起实际上到底讲了什么,但他知道他跟他一样,来这里是为了寻求补偿的,被现实伤害的补偿。
他觉得这个人身上有跟他一样的特质,被现实逼疯了却用冷静好好的包装起来,再让那些宣洩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压力真的太庞大了,可以从他以为有好好修饰的句子里像榨汁一样被挤出来。
男人一边喝一边说,「我们这些人啊,平常忙,一到评图的时候更是忙的没日没夜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时候的感觉。」
「很想死吧。」林漉辰摊在椅子上,回答显得有些乏力。
「对对,就是除了他妈的想死之外没有更适合的形容词了。」男人笑了,脸上已染了层红晕,「一直被退件,作业又一直来,甚至不知道为了什么要累的像狗一样,热情被消磨光了,也养不活自己,死的时候肯定也无法瞑目吧。」
林漉辰摇摇头,觉得听够了,身体开始有点不舒服,一动就晕的可以,他想站起来,但是马上就被按了回去。
「你要去哪里?」
「我想回家。」他含糊不清的说。
「这么晚了,要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你不要过来。」林漉辰无力的推着那越来越靠近的身体,说的话越来越没有逻辑,「你会被我家的猫咬。」
「还是你要来我家休息?」男人握着他的手,眼神中有种异样的热切。
「不要,我要回家了。」
他说着又想要站起来,这次几乎是被扯回座位上,男人用手臂把他圈住,在他耳边低声的说,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难耐。
「我不能就这样让你走。」那个声音跟刚才听起来就像是不同的人,「不如你开个价,怎么样?」
「开价?」他勾起嘴角,却没有笑意。
「要不就四千,四千块你觉得如何?」男人在他耳边哄着,声音婉如恶魔在低语。
林漉辰想起自己以前爱读的圣经故事里,哄骗夏娃吃下知善恶树果实的那隻毒蛇,若夏娃那时的心情也是这样的,那他想他可以理解为什么她会咬下那颗色泽鲜艷美丽的诱惑。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该是肉体的快感还是精神的解脱,又或者只是想要钱而已,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了些,别说会不会懊悔,试想身心都一起下坠时,必定会像墨水流入清泉一样美丽吧,悲壮的绽放,如同最炫烂的恶之华。
而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最快乐的,是再也没有谁去依赖谁的问题。
──「学长,我喜欢你。」
即使心中还有那么一点罪恶,就当作是一觉醒来发现课堂只剩半个小时,顺理成章的躺回去吧,无论如何都会受到报应的,那就别再狼狈的挽回。
于是他伸出颤抖的手比了五,微微一笑,「我下个月的房租。」
男人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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