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多久了?」刚睡醒,温建勛的声音有点沙哑,王柏青立刻把放在仪表板的矿泉水递给温建勛。
「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吧,滨海那边也变成停车场,我只好先拐进旁边的產业道路,查地图后发现会接到这里,我看路上也没什么障碍物就直接走这条了。」他大概交代了一下在温建勛睡着后的事。
温建勛喝了几口水,拿过地图再用手机定位确认过他们的位置,王柏青选的这条路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会多绕点路,这两天他们绕的路也不算少,不差多绕这么一段。
直到这时温建勛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身上多了一件外套,他看向王柏青,心里有点暖。
「柏青,谢谢。」
「哈啊?你说什么?」王柏青没反应过来,不解地看向温建勛。
「外套。」温建勛笑道,脸上的笑容难得不参挟其他的情绪。
这样的笑容出现在温建勛脸上,王柏青觉得有点太耀眼,他有点不适应地把视线重新放回眼前的山路上,他们目前所在的高度不高,一旁也有护栏在,但他还是怕自己会一个不小心被闪到再摔进山谷里。
「我只是怕你冷而已,又没什么好笑的。」说完,王柏青不自觉地噘了噘嘴巴,「而且我也是怕睡你脚上的米浆会冷,也不是专程帮你盖的,你可别误会。」
温建勛失笑道:「那我还真要谢谢米浆了,託牠的福呢。」
大概又走了一个小时的山路,王柏青在温建勛的指示下选择了下山的路线,随着道路海拔高度下降,周遭的景色也跟着有所变化,等到他们终于回到平地上,放眼望去是一片广阔的田地,目前里面种的是什么作物也认不出来,两个多星期无人管理,田地里的杂草长得都比原本的作物还要高。
继续向前开了十几分鐘的路,道路两旁开始出现零星的独栋建筑,从一开始盖在田中央的农舍到后来是一排排各自耸立在遥远彼方的透天厝,看去上还很新,应该刚盖完没几年,王柏青有点感慨。
「要是以后有钱,我也真想住在透天厝里,不用再跟之前一样挤在那么小的房子里过活。」他租的套房加上浴室差不多四、五坪左右,他也不是不想住在大一点的地方,只是寸土寸金,当初他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条件还算能够接受的地方,其他不是交通太偏僻就是租金太贵,要是便宜得太过头,他又怕会有看不见的室友。
温建勛顺着王柏青的视线看过去,他也看见了那一排宛如遗世独立的房子,他默默记下了。
「说到房子。」王柏青瞥了温建勛一眼,「我之前就一直有点想问了……」他顿了一下,思考该使用怎样的措词,「你家的租金应该不便宜吧?你不觉得你一个人租那么大的房子有点浪费吗?」位在东西,不只交通便利,生活机能也很好,就算温建勛再会享受,王柏青还是有点难理解为什么他一个人会住在有三房两厅的房子,其中一间房间甚至还完全间置。
「我没说过吗?」温建勛露出些微讶异的表情看向王柏青,王柏青反问他说过什么,他什么都没听他说过。随后温建勛的表情变得有点复杂,王柏青看不出他现在的想法,「那里不是租的。」
不是租的就不是租的,也没必要露出这种表情吧?王柏青又问:「借住的?」
「嗯,也不是。」温建勛苦笑了两声,「我就是屋主。」
王柏青猛地踩了煞车,系了安全带的两个人没什么事,趴在温建勛大腿旁的米浆若不是温建勛反应快,伸手拉住牠的项圈,牠八成会摔下椅子,小小一隻狗还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差点吓死牠的兇手。
王柏青没注意到米浆那充满怨念的眼神,衝着温建勛大叫:「我靠,你哪来的钱买一层在东区的房子啊?不对啊,你有钱在那里买房子,你怎么还会到我们公司当业务,这薪水根本不够吧?……欸,等等等等,温建勛,你不要跟我说连这台车也是你自己买的,死有钱人!」
温建勛把米浆塞到张口就是一连串问题的王柏青手里,对方接下米浆后下意识摸了摸米浆的背,温建勛才开口,「一个一个问好吗?」
王柏青抿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他皱眉道:「温建勛,我现在才发现,我们实际上好像挺不熟的。」想起眼前人在自己不知道时的一些行径,王柏青改口,「应该说,我对你挺不熟的,你看嘛,你现在知道我家就我跟我妈爸,你连我邻居在当社区主委都知道了,我却连你爸妈在做什么的都不晓得,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其他兄弟姊妹,你还说你以前在国外念大学。」讲着讲着王柏青都开始觉得和温建勛比起来,他鲁得好像不只一点两点,他以前到底是怎么会觉得温建勛和他可能是同伴,光是有房有车又长得帅这点就已经是个彻底的人生胜利组,他哪里比得上。
听到王柏青这么说,温建勛有点无奈,拉起王柏青的手握在手里,「所以这是个可以让我们了解彼此的机会,不过呢,柏青,我是真的喜欢你,这方面我绝对不会欺骗你。」
「你这意思是你在别的事情上骗过我吗?」王柏青瞇起眼睛有些警戒地盯着眼前的人,但他没把手抽回来。
「只是开开小玩笑而不是什么恶意的欺骗,我觉得还在能够容忍的范围里。」他把手指插在王柏青的指缝中,十指交扣,感觉王柏青的体温慢慢传递到他的掌心中,那股暖流顺着手臂集中在他的胸口,温建勛感觉到自己心脏的鼓动正随着他们的接触而加速,「我真的、真的,是爱你的,柏青。」
温建勛满脸正经的表白具有强大的杀伤力,防御力不太够的王柏青差点被秒杀,血液无法控制地全往脸上衝,连耳根都开始发热,想把手拉回来把脸挡住,可是温建勛又把他的手握得紧紧的,最后王柏青不得不趴在方向盘上逃避现实,但再怎么藏也藏不住他发红的耳朵和脖子。
如果情况允许,王柏青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他应该要训练米浆,要当一隻好狗就要先学会怎么挖一个够大的狗洞。
车子没熄火,若不是怕王柏青要是激动起来一个不小心就踩下油门暴衝的话,温建勛早就靠过去把王柏青搂在怀里,王柏青的反应太可爱,不抱在怀里亲几下,温建勛会觉得很可惜,但生命更重要。于是温建勛只是伸出碰触王柏青发热的耳朵,对方缩了一下,隔几秒才慢慢转头露出半隻眼睛瞪他。
被这么一盯,温建勛的心彷彿要融化了一样,「柏青……」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可爱到我好想吃了你。
「叫屁叫啊。」王柏青故作兇狠地呛了回去,只是话说出口他才觉得他这语气根本就是在跟温建勛撒娇嘛,太丢脸了,可恶。意识到这点,他又把脸埋起来藏几分鐘,等到他觉得已经做足心理准备才抬头,深吸两口气继续瞪着温建勛。
被瞪的人露出满脸无辜的表情,搞得王柏青有种自己在找碴的错觉。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王柏青踩下油门继续前进,就这么主动扔掉一个可以了解温建勛家庭状况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