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没办法直接进去,通往地下停车场的车道也被封起来。
「我先下车看一下警卫室有没有人,不然就是打电话叫我爸我妈下来接我们好了。」王柏青拿了手机就跳下车,走到警卫室外,才发现警卫室的对外窗歪七扭八地钉了几块木板,恰巧是没办法被砸破又能够从里向外看清状况的排列。
王柏青拍拍窗户敲敲桌,不一会儿就有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什么人呀?」
王柏青认出这个声音,开口:「吴杯杯,我是a栋七之二的王柏青,我刚回来……」
「你等会儿,你等会儿。」警卫吴先生说话的口音有点重,他这么说时,听在王柏青耳里,彷彿是在叫某个高龄九十馀岁的前总统的名字。
老人家动作慢,吴杯杯的年纪也有七十多岁,身子骨虽然还算硬朗,但冬天一到,老毛病就全跑出来了,影响了他走路的速度。好不容易,人从警卫室走出来了,隔着黑色大门看站在外面整个人好好的王柏青,他情绪激动地按着自己的胸口,王柏青就怕老人家一个太兴奋,连忙叫他冷静。
「哎!小青你怎么回来了,你妈不是说你在北部工作吗?好好的怎么回来了,这路上危不危险?太危险了,你这样回来太危险了,你妈知道吗?她要知道要担心死囉!」老人家的关心是好意,却总有点囉嗦。
王柏青能够体谅,吴杯杯人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话多。听完老人家的谆谆教诲,他才有机会直奔他来拍门的目的,「吴杯杯,我跟我朋友是开车回来的,可是现在大门这样挡起来,停车场的入口也封了,你能不能帮我们开吗?」
吴杯杯连忙说好,迈着缓慢的脚步回警卫室打了个内线电话,两分鐘后出来,其中二十秒是花在讲电话上,一分半走路,他跟王柏青说已经交代下去了,他们能把车先开到入口那边等。
道了谢后,王柏青小跑步回车上,面对温建勛的眼神询问,他简单说明情况,温建勛便重新发动车子开到了停车场的入口那里等,果不其然在五分鐘后,铁门慢慢上升,升到休旅车进得去高度时,温建勛就不等了,踩下油门直接开下去。
社区的地下停车场和温建勛那边截然不同,这里不但不阴暗,还灯火通明。
停车场总共两层,地下一楼停的车不多,反倒是有不少人,儼然成为了聚会的场所。
那些人发现有没见过的车子开进来时也很惊讶,放下原本在做的事情围在一块儿聊八卦。
地下二楼相对安静,照明依旧充足,车停得有点满,却也没让温建勛花太久时间便找到一个空车位把车停下。
「这栋是e栋,我们可以先搭电梯到中庭,我再跟警卫杯杯借推车搬回我家的a栋。」王柏青说出他的想法,获得温建勛的赞同。
两人先把拿出来的东西整理好,全塞到背包里,大包小包地把背包全往身上背着。至于米浆的本体还有牠的笼子、玩具、窝和饲料,两人决定先全部塞进笼子里,要是米浆也塞得进去就塞,塞不进去就用牵绳牵着搭电梯。
结果小懒狗不愿意进笼,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抗,牵绳拉着也不肯走。
王柏青跟温建勛面面相覷,最后是王柏青捞起小狗抱在怀里,再空出一隻手帮温建勛一起搬笼子,想方设法挤进不大的电梯,困难地按下一楼,等待电梯门缓缓关上。
没想到,电梯门一打开,温建勛这个丑媳妇猝不及防就见了公婆。
王父王母是收到吴杯杯的内线消息后立刻赶过来的。
王柏青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声妈,温建勛没反应过来,王母动作快得不像是活了半个世纪的人,她伸手抢走王柏青手里的米浆,以王父都没听过的甜腻声线向米浆打招呼。
「你是米浆吧?我是阿骂喔,米浆你好可爱喔,阿骂抱抱,呼呼呼……」中年妇人发出诡异的笑声,抱着米浆的样子和王柏青发作时如出一辙。
温建勛看向旁边的王柏青,王柏青不知道温建勛干嘛看他总之他先看回去,温建勛心想孩子果然不能偷生。
眼前这对中年夫妻的五官和王柏青各有相似之处,尤其是王母和王柏青眉眼之间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的差异是两人的气势差异,一个强势,一个温和。
示意王柏青放开身上的笼子,温建勛向前走了两步,礼貌地朝眼前两人开口:「王叔叔、王阿姨你们好,我是柏青的朋友,我叫温建勛,请多指教。」
动作温吞的男人握住温建勛的手,看向温建勛的眼神只有一片和善。
王父已经从妻子那里听过儿子跟眼前这年轻人的事,他是不排斥,反正老婆说好他就好,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眼前的年轻人,是儿子的老公还是儿子的老婆,要叫儿媳还是儿婿?
男人发出沉吟的声音,却挤了半天也没挤出个字来。
王母和她儿子一样,属于被狗嫌弃了也无所谓的类型,她一手托着米浆的屁股靠过来,从老公手里抢了温建勛的手来握,「小温啊,我是小青的妈妈,你就不用那么客套了,把我们家当自己家就行了。」女人笑了笑,转头便指使自己老公帮忙儿子减轻负担。
「王叔叔,笼子里放很多东西还挺重的……」温建勛原本想说能不能跟人借个推车之类的工具来搬,没想到王父搬起米浆的狗笼轻松得跟什么一样。
王柏青解释:「我爸喜欢种东西,常常搬土搬肥料搬东搬西的,米浆的笼子大概是他这阵子搬过最轻的东西了。」知父莫若子。
温建勛恍然地点点头,默默跟在眼前的夫妻身后,走出e栋后,四人受到邻居的注目,许多人见到温建勛这张生面孔和他们走在一块儿,燃烧的八卦之心催促他们前来了解状况。王母倒也大方地直接说身后的年轻人是儿子的朋友,朋友两字特别加重音,意在强调,可惜那些邻居们能听懂得没几个。
米浆对新环境很好奇,可是王母抱牠像抱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不肯放,牠晃着四肢也没得到下去走走闻闻的机会,神情哀怨。
经过了佔地不小的中庭,王柏青告诉温建勛,在d栋后面还有个小型的社区运动公园,有一个篮球场和一些给小朋友玩的游戏器材,也有一般公园常见的那种运动设备,b栋一层则是整个社区的活动中心,e栋底下就是他们刚刚去过的地下室。六栋建筑物排列成一个巨大的长方形,被包围在中间的中庭异常宽广。
「有时候社区如果有什么活动的话,就会直接在中间搭棚子,碰到天气不好才会改而b栋一楼去办。」王柏青解释。
温建勛点头表示理解,a、e两栋之间的距离不远,四人很快就到了,等到电梯后,四人同时挤进去,按下七楼。
王母说这里的房子每层楼都有四户人家,一整栋算下来全住满的话就是四十八个家庭,「不过现在a栋加上我们家,只剩下二十户人家了。」她说得有点感伤,死去的全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社区常办些活动拉近住户之间的感情,除了少数邻居不爱参加这类活动之外,走在社区里随便都能见到个熟面孔。
「小青,妈妈之前不是说过有户人家把生病的小孩藏起来的吗?」电梯来到了五楼时,王母提起。
「我记得啊,你说后来小孩子变成异变者,咬了他爸妈。」
「是啊,就是五楼之三那户人家,唉。」王母摇摇头,「当时是你姜伯伯要清点a栋的人数才发现的,幸好那时小尧在,你姜伯伯才没事。」
「对了,妈,你说姜伯伯当主委了,他怎么当的?」王柏青有点好奇怪。
「这也是小尧的功劳。」
到了七楼,由王柏青负责按住电梯的开门键,等人全出去了他才鑽出电梯。一出去就是他家的七楼之二,他跟温建勛说旁边的七楼之一就是姜梓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