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巴曼站在人少的楼梯间,说完立刻切断电话。叶绍黎这一席分析让他打从心里升起一股强烈不安,不管推测合不合理,霄恩受到监视这件事绝对是百分百肯定。
如此危险的情势下,米科尔好不容易因为点滴里的止痛药起效果才睡着,身边的助理中弹,身为老闆的霄恩竟决定拋下助理执意继续行程,这种行为已经超乎常理。
儘管不解,黑巴曼也没有立场能够质疑霄恩的选择,接下来,叶绍黎势必得继续跟在霄恩身边。下一发子弹,极大可能就是打在叶绍离身上。
黑巴曼沉着脸走回病房,发现才刚睡着的米科尔已然醒来,他握紧霄恩放在床沿的手,庆幸自己保护自家老闆的同时,似乎对接续行程没陪在霄恩身边感到万分沮丧。
见到这一幕,黑巴曼神色更是阴暗。
没错,保鑣这行本来就是为了保护要人而存在,但并不表示可以轻率滥用。黑巴曼的顾客有高官有明星甚至有黑道,这些人因某些情况必须出席公开场合,保鑣负责提供必要的保护。
但不是要人想要,就能拿保鑣当肉盾。
假如霄恩旅行目的是为了揪出暗杀他的人马,那么黑巴曼认为霄恩需要警民合作,不是私人保鑣。
「霄恩先生,我想跟您谈一谈接下来的行程。」黑巴曼介入霄恩和米科尔两人主从情谊的空间,他先是看向黑巴曼,最后对米科尔表露安抚的微笑。
霄恩应声,黑巴曼往门外走,霄恩和保鑣们跟上,独留米科尔一人脸色罩上担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霄恩是聪明人,不用黑巴曼开口就猜到对方的顾虑,他接着说:「就算你拒绝提供保护我也可以理解,从你的角度看我的行为应该很异常吧?」
霄恩这么直白黑巴曼是不讨厌,只是换成他立场更是难以开口。
「我没立场指謫您,我只是想说……或许警方才是最适合的护卫,他们能提供更多人手,甚至有权利逮捕罪犯。」而这是保鑣所办不到的。
「你们知道要怎么把革命成功的机率提升到最大吗?」霄恩视线扫过三人。
秋楠和斐守恆相视无语,黑巴曼深吐出一口气,霄恩的答案将会沉重地挤压他们每一个人。
「是死亡。」
在黑巴曼看来事情还不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但他终归不是研究人员、不是计画推动者,要他说出「乐观一点」这种话,黑巴曼说不出口。
「从古至今,每项革命都涵盖死亡,而且一旦有人死亡,就算革命无法成功,也会掀起广大回响和支持。所以我必须塑造悲惨受害者的样貌,会危及性命还是得做。我相信你们可以理解。当然,死亡是最坏的情况。」
若要说有谁怀着必死的决心追寻生命的目标,霄恩绝非他们遇见的第一人。
他们可以理解,他们又怎会无法理解。
「……我明白了。」黑巴曼艰难地说道。
「我很抱歉,要终止合约也可以,接下来的行程我会自己前往,但是你们要帮我保密,不要让米科尔知道。」
霄恩自己也晓得,能够理解和能否接受是两回事。
「我们不可能放您一个人,我们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秋楠说,刚才那番话彻底打动她,现在她看霄恩的眼神充满敬佩。
「我们也欠米科尔先生一次。」斐守恆也同意。
唉,怎么他请的每个傢伙都这么讲义气──黑巴曼苦笑,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傢伙可不是在虚张声势。他们身手了得、胆识过人、经验丰富,那难道是自己年过三十想法开始保守,区区一个敌人就把他吓唬住了?
不,不是,他只是不喜欢敌人洞察先机的感觉,那让他们处于被动。
罢了,身为领导者在气势上不能先认输。黑巴曼对霄恩说:「我们会继续坚守在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