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了年轻女孩,萧陵嵐眼神晶亮了些:「我和她谈过了,她觉得尤其今年,我们大家一起过比较好。我也想陪你,而且多一点人,你的心情是不是也会好点?我们今年不吃生日蛋糕,不吹蜡烛,不送礼物,一起普普通通的聚餐就好了,可以吗?」
踌躇了会,凌彦安感激一笑,点了点头,同意了。
坐于律师楼内,凌彦安是震惊的。在他的认知里,奶奶是有亲人的。而这些素未谋面的远房亲人,应是顺理成章成为奶奶遗產的继承人。但,听着律师口中说出的话语,却并非如此。因为,奶奶的遗嘱上,清清楚楚地交代了毫无血缘关係的自己,为她全数遗產的继承人。
「不是,我不是她真正的孙子,我们其实没有血缘关係。」凌彦安搔了搔一头捲发,尷尬地解释。
「我是汪女士的遗嘱执行人,这你不需要担心。依照继承顺位,汪女士确实没有能继承遗產的亲属,所以她决定把所有财產移转到你名下。」律师解释道。
听着他朗读奶奶所留下的遗產,和给他的一封信,凌彦安哑口,不知做何感想,只是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发呆。就在他生日的今天,突然被告知将有一份鉅额遗產等待自己,这是奶奶在冥冥之中的安排吗?他无法真正感到喜悦,因他寧愿此时此刻有着奶奶陪伴于自己身旁,这比起他任何礼物都珍贵。
只见瘦小的男人有些呆滞地走出了律师楼,萧济嵐已等待于不远处。他畏惧上前搭话,只是默默地跟随小学弟。他自弟弟那方得知,今晚他们会一同聚餐,他秉着微弱的希望,也想与他们共聚一处。
吵杂的餐厅内,是刚入座的三人。不远处,也坐着形影单隻的萧济嵐,将菜单半遮掩于面前,他巴巴地望向那三人。
「你和我哥完全闹翻了?」萧陵嵐劈头便问,目光瞥向闪躲于菜单后方的男人。
「嗯....」凌彦安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好,我们别理他!」青年回答,今天是他和小安哥的生日,他们最大!
但,不失望却是个谎言,萧陵嵐尽力隐藏无奈与愧疚,一方是自己的亲哥哥,一方是挚友。两人多年后无法走在一起,令他唏嘘不已。
在一旁的紓紓神情温柔,慢慢地比划:「我没有见过汪婆婆,可是阿陵和我说她是你最亲的亲人。你还好吗?」
「好多了,其实,我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这才觉得有帮助到我。」凌彦安回,将巧遇蝴蝶一事叙述。
眼看着手语,耳听着口语,两名年轻小情侣这下一愣一愣地直呼神奇。
看着比划出的手语而了解谈话内容,不远处的萧济嵐颇为感慨,因在某种程度上,他也间接参与了这次聚餐。今日是小学弟的生日,他将迈入人生中第二十八个年头。在小学弟二十二岁生日时,他俩去吃了炸牛排,在夕阳下的果园前唱了歌,吃了蛋糕,简简单单地为他庆祝了生日。那时小学弟靠着他的肩头,拥着他的胳膊,双眸中充满了多少情愫,面容有多么欢悦,现在便是多么地讽刺。
这些年来,他因久居国外,忙于工作和考试,继而懒于花费时间精神为他的生日做任何准备,未曾再为小学弟庆祝过一次生日。他自认是个为达目标勇往直前,并引以为傲的人,因他总是以坚强的决心与毅力追求他想做到的事。于是,他以此为由自私地将小学弟的感受一次又一次漠视。
就如小学弟的田园,需持续花以时间与劳力辛勤耕种灌溉,方能年復一年地收穫丰硕果实。是不是他自以为完全地拥有了这名如甜美果实一般,已爱了他许久的男人,而认为不须维持他们的感情,因为两人将来会有大把时间和无限机会做他们想做的事?
如今六年已过,他这才明白不该将爱作为自己天经地义的所有物,而不曾设想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这份爱意。哪怕是自己将他的话牢记于心,别总是觉得需忙完其他事后再好好地与他相处,花些心思送他一张生日贺卡,甚至是一通短暂的「我想你,我爱你」电话短信,他俩也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想至此,萧济嵐便后悔不已。
他的初恋离他而去,这全是他的错。已毫无挽回的地步了吗?或许吧。这些年来他冷落了小学弟,现在该做的是悔改,与赎罪。若小学弟等待了他数年,那这回换他来等待小学弟。他会留在他身旁,即使自己被他视为鬼魂。他会吃小学弟吃过的苦,受小学弟受过的伤。他会守护着小学弟,就算小学弟选择的不是他,他也想见证小学弟最终的幸福,而后,他会安然献上祝福,再离开他。
就这样,萧济嵐由外透着隔了几张桌子的屏障观望入内,蹭着凌彦安面上温暖的笑容,假想自己也为聚餐成员,陪他度过了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