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世灃猛然抬起头。
「那个时候,你不是不太喜欢我写那些东西吗?如果我那个时候......」言澔淙咬着下唇,闭了闭眼,「我才要说对不起。」
男孩的嗓音已经有些哽咽了,那些话听在作父亲的人耳中是格外地心疼,言世灃忍不住做出了已经好些年没做过的举动。
他伸手环住男孩的肩膀,按着对方的后脑勺,哑声道:「你不需要道歉,不是你的错。」
言澔淙看到的是不大喜欢他写作的父亲,毕竟身为集团的少爷,写作什么的并不是最应该培养的能力,偏偏那些商场上必备的技能他都兴致缺缺。很早就知道这点的言世灃也不是没有试着往自己理想的方向栽培儿子,但因为成效不彰,再加上妻子老护着小儿子说什么「小孩开心最重要,逼得这么紧会害小孩长坏」之类的话,所以他后来也就不太强迫儿子学那些他认为继承人应该要学习的事物了。
虽然是不再逼着小孩学这学那,但言世灃看上去还是不怎么赞成小孩走上以文字维生的道路。其实那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因为言世灃这人的本就不太会开口称讚人或鼓励人,嘉许奖励的意思几乎都要靠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调来解读,没有一定的慧根还真没办法读懂。
起初这些都还不算什么问题,但在女主人去世后,这些问题瞬间被放大了。儿子觉得父亲好像本来就不怎么支持他,把母亲去世的担子往肩上一挑后,似乎又更不配当言家的小孩了。而父亲则是想着因为自己选择了工作,不但食了说好一起出席颁奖典礼的诺言,后面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孩子肯定会对他有怨言的。于是乎,本就存在于父子之间的些许沟通问题,瞬间就成了马里亚纳海沟等级的代沟了。
在旁人看来三言两语就能说开的事,在这对父子之间却是搁了六年之久。
「对不起......对不起......」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沾湿了抱着他的人的衣服,但是言澔淙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只是一个劲地埋在他父亲的怀里掉眼泪,一边不断地重复着那三个字。
抱着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的男孩,言世灃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就像在哄小时候的儿子一样,「没事了,没事了,你不需要道歉......」
哄着男孩的低沉语调隐隐带着鼻音,仔细看还会发现男子的眼眶有些发红,似乎泛着泪光。
在客厅外头扒着听墙角的王叔王婶和司机等人,或老泪纵横或抓着卫生纸拭泪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全程目睹父子解开心结的他们欣喜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当事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叫做偷听,估计会当场载歌载舞外加放鞭炮大肆庆祝一下这歷史性的一刻。
趴在楼梯口的扶手上偷听的言潍泱倒是没有像他们这么激动,只是微微一笑,便拿着一个牛皮纸袋悄然回到了房间。
她拉开书桌最下层的抽屉,将纸袋细心地放到眾多文件夹之下。
「看来不需要你出场了呢。」
正在自家客厅一边滑着手机一边陪老爸老妈看除夕节目的莫璿越扬起了眉,心里对于来电感到意外的同时却是一点也不怠慢地接起了电话。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电话那头便拋了个问句给他。
「你现在方便出来吗?」
「当然方便。」说着的同时莫璿越已经站起身,快步往楼上走去,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外套和钥匙,「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