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大楼门口处需要房卡,王胜利赶紧感应卡片进门。照理说,开啟时会有逼的一声,然后喀的打开,推开门后会有油压门弓器慢慢地将门闔上,虽然关门的声音细微,但最后会有锁上门的声音。
正当王胜利觉得终于安心下来的时候,在一片寂静中,他听见一个门被阻挡的声音。
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什么原因,他觉得最后锁上门的声音比平时慢了几秒。
内心越来越焦急的王胜利在长廊上跑了起来,感应灯随着他的经过沿路亮了起来,王胜利不敢回头,但他似乎觉得他跑过的那些灯,没有要暗下来的样子,跑过灯后会亮几秒呢?他没有认真算过,也没有真正在意过,可在此时,却成了一件细思极恐的命题,自己的喘息声和脚步声有些太大,他无暇去顾及是不是真的有其他人的脚步声。
说不定只是住户同时要进门罢了,王胜利这样说服着自己。
但显然失败了,鼓动的脉搏,一次次的撞击那些自我安慰
王胜利跑到走廊尽处,这里是高级大厦,于是不同楼层的电梯是分开来的。他搭上唯一那台五到十楼的电梯,进门看见了四周镜子映照着自己慌张的脸,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按下了关门键。
在门完全闔起之前,他一度幻想着会有一隻手突然插入门缝间,硬是要把门打开来。
结果只是幻想而已,门关起来那刻,他松了一口气。
他按下七楼的按键,想着,以最坏的情况来思考,那个人没有搭到这般电梯,他从楼梯要奔跑到七楼的时候,王胜利早就好整以暇的进了房门,脱去大衣,洗好了手,甚至应该足够他开了电视看着那些无聊的新闻台。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王胜利出电梯门前还左右张望了一阵子,然后迅速的溜进了自己的房中,笑着自己应该是神经过敏,照着原本的节奏,脱大衣、洗手、开电视,到了这步都平安无事,王胜利觉得安心,也笑着自己适才一时的热血沸腾,或许,还有点怀念着这种紧张刺激的滋味。
王胜利对自己的理解,的确是有些胆小怕事,可那些都是表面,他有好几次意外发现自己对那些恐怖的事情既是害怕又是兴奋,或许就像有人怕着鬼片却又爱看,有人贪爱着在高空上把人甩来甩去的游乐设施。
可那些东西都是假的,所以才有办法去享受。
知道鬼片是假的,所以那些害怕引起的兴奋让人享受。
知道那些游乐设施不会真的把人甩出去,仗势着自己不会因此而死,所以才把这种刺激当成一种享受。
可那段经歷是真的。
看着罗珍川拿着刀砍入了梅虔篆的肩胛骨,那些血,都是真的。
为了逮捕罗珍川而被拋下桥也都是真的。
只要有一个环节不对,或是在水中有谁抽了筋,结果都是死路一条。
可王胜利想起来,还是如此的热血沸腾,沸腾过后,是一种事过境迁的悵惘。
就像离开战场的士兵,有些人患了创伤后压力症候群,有些人却迷恋着那种拋头颅洒热血的日子,那或许是源自于人类的动物本能,嗜血而暴力的用武力这种简单的东西凌驾于他人的生命之上。
王胜利不知道他是怀念魏铭,还是怀念那一段疯狂的经歷。
或许,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回过神来,王胜利发现自己手正按着遥控器,无意识地转着台。
正巧停在播放mv的音乐台,画面中的乐团成员们用怪异的妆发、撕裂的嗓音、还有迷幻又不停切换的背景来表达着这首歌的意境。
疯狂又沉迷,想挣脱却逃脱不得,最后拿起吉他向着四周看不见的虚无砸去,却发现四周竟是透明的玻璃,砸裂之后才发现,玻璃外都是一群看好戏的人们。
王胜利是艺术人,他感受着这个意境,有种同感。
他的人生说不定只是别人眼中的一场戏、一个故事。戏中人毫无知觉,可戏外人却看得津津有味,说不定他更惨一些,会更令人动容。
mv里的人还能砸毁四周的玻璃,可王胜利又该怎么逃脱这个人生的戏台?
『哐啷!』
非常应景的。
王胜利家的广大落地窗,应声碎裂。
徐徐凉风吹了进来,从窗上的破口……不能称之为破口,因为根本整面俱毁,剩下边框的一点点碎玻璃。
「嗨!」那个闯入的傢伙没有一点愧疚的打着招呼。
王胜利很难细数这短短几秒内脑中跑过什么东西、心里装着多少的情绪,惊悚、呆愣、傻眼、气愤……最后涌上的竟然是一种无法抑止的想念。
他想念的人,就这样神奇的,从天而降。
这里,可是七楼啊!
王胜利知道他在这个场合,这个瞬间,应该要气愤的咒骂那个人之类的,可他却意外地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