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耳闻张墨青所说的贴满符咒的房间,但亲眼所见后也是给了他们巨大的衝击。
「这到底是对冤鬼做了什么事,才会心生恐惧到这样子?」谢牛捻起一张符,仔细看着上头的硃砂,嘲讽的笑了笑。
杜齐四处都看了看,只有地板是唯一倖存的地方,其馀视线所及都是满目的黄红色,看久了还会让人略感不适。
「我并没有特别感觉到什么,谢牛你也是吗?」马佑脸色不大好,什么都感觉不到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很有可能代表鬼魂的能力比他们强上许多。
谢牛将那张符随意往旁边丢,抬首道:「我也没有,但这可不是好现象。」
所有人跟着他的视线,这是比较古早的房子,所以上头还是传统的建盖方式,会裸露几根木樑在外。而其中一根木樑上绑着一条看起来放置很久、沾染着灰尘,线头也有些杂乱的粗绳。
绳子是一头绑在樑上,另一头长长的垂落下来,看起来似乎有被人剪过,虚线像花一样炸了开来。
「这个??」杜齐指向那条静置的粗绳,犹豫片刻才续道:「这是人用的绳子吗?」
「是的,不过麻烦在不是用正规方式将人解下来。」马佑的眉轻轻蹙起,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有调查过当初的这起自杀事件,据说警方、救护车到场时就已经呈现僵死状态,等现场都勘验完毕后,原本是请家人解下她的绳索,却没想到他们直接用剪刀剪掉了。」
「弔死的往生者不能用剪刀,得亲手解开才算将怨气解除,这样直截了当的剪掉会发生很多意外事。」叶稚扬淡淡的说着,目光移向床旁边的矮柜上,那里似乎放着一个相框,却因为贴满着符纸,看不清里头的人。
「这个我好像听说过,彰化是不是就有送肉粽的习俗?」杜齐脑里闪过偶然间看见的新闻,那时候他还不懂是什么意思,特地上网查了下,却差点被一些故事给吓得半夜睡不着觉。
送肉粽是从福建泉州传过来的,到了台湾成为彰化鹿港的习俗,只要有弔死鬼便会进行送肉粽,将冤魂送出海,以免怨气留在人间抓交替。
「嗯,算是帮忙地府解决弔死鬼的方法吧?毕竟自杀的鬼都较难处理,儘管每天都会重复自杀的过程,却也因为祂们怨气大而能抓交替,因此这个方式虽然不能完全根除冤鬼,但至少可以将弔死鬼送入地府,减少凡人当交替的机会。」
马佑刻意说得似是而非,原因就是叶稚扬在,并不想述说过多关于地府的事,杜齐也明白对方的意思,并未有过多询问。
一行人仔细观看房间的各处角落,唯独杜齐始终会没忍住朝绳子看去,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对绳子特别有印象,当他要细想时,就会有奇怪的片段一闪而过,即使他想抓也抓不住,只能闭上眼不再看。
「这鬼不是一般的自杀鬼,正常鬼魂只能待在本来死去的地方,尤其是这种通常都会成为地缚灵,可是我现在却感受不到鬼魂的气息,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
谢牛边说边拿起放在矮柜上,刚刚叶稚扬一直在盯视的相框,将贴在上头的符纸撕开。
相片里头是三个人,其中一男一女便是楼下的刘彦淮和林宛晴,而另外一位看起来眉宇间带着点忧愁的女人,想必就是在这里自杀的女鬼。
「这个意思代表鬼魂逃出去了吗?可是能逃去哪?正常若还在这房里的任何角落,我们这种有灵力的人都应该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吧?」叶稚扬说到这忽而沉默,像想到什么般,脸色顿显凝重地说:「除非是能力比我高出不少的,这就代表我无法感应到,譬如之前和杜齐去探险时遇到的男鬼。」
就在谢牛、马佑因叶稚扬的话沉思时,马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他连忙拿出来,看见屏幕显示的名字后,不由自主整个人都变得正经,郑重接起电话说:「白??谢前辈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岂料一向讲话都很冷静自持的白无常竟一反常态,口气带着焦躁问:「杜齐在哪?我有事要和他说。」
马佑闻言,边答话边将手机递给杜齐,却发现对方目光涣散的看着那开始微微摆盪的粗绳,马佑内心莫名起了惶恐,打算要上前遮挡他的视线时,却听见对方说:「雷晓宫??」
「雷??晓宫?」
马佑下意识的重复,手机另一端的人听见,惊觉不妙的问:「你为什么提到这个名字?发生什么事了?」
「我??」
马佑还没来得及回答,在这密闭的空间就掀起一阵狂风,席捲所有人与房内物品,薄弱的符纸承受不住这强大的风力,全数被吹起,跟着风捲成一小龙捲风。马佑三人都被强烈的劲风颳得脸生疼,他们贴在墙上,让自己不至于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神奇的是唯独杜齐周遭是无风的,就像被保护了起来,形成另一空间。就在这时,杜齐眼前的景物像被什么利刃划破,竟开了个一人身长、内里无比漆黑的洞,而一男人就从里缓步出来。
一头黑色长发并没有因为狂风而凌乱,相反是乖顺的贴服在了身上,他穿着一袭黑红色长袍,外衣的胸口边缘绣上金色不规则纹路,腰间还系上带着金色樱花的腰带,整体不过于的显眼却华贵尊荣。
让人最印象深刻是他俊逸的脸庞,原先是面无表情至近乎冷漠的地步,搭上那双似血的红色瞳眸更显得奇异,然而在看见杜齐的一瞬间放柔了表情,连红色瞳孔都有隐隐褪去的趋势。
可在男人伸出手,仿若要抱住杜齐时,他却直直的昏过去,倒在了男人敞开的怀里。
马佑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的表情变化是如此迅速,他就那样紧紧抱着杜齐,面上一片茫然,微微颤抖的手指却让人明白他现在的无措。
「马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白无常第一次用如此焦急的口气喊出了他的职称。
马佑在这瞬间回过神,磕磕巴巴的说不好一句话,最后还是谢牛看不过去,将电话接过来简短的说:「叫雷晓宫的男人突然出现,杜齐看着往生者遗留的绳子后昏倒,是生是死不知,看情况雷晓宫快发狂。」
白无常在电话另一端深深吸一口气道:「将电话拿给雷晓宫,晚点我们会到现场。」
谢牛抬眼看向呆坐在原地,不忘抱紧杜齐的雷晓宫轻轻叹口气,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把手机开啟扩音后直接朝着雷晓宫伸过去。
雷晓宫眼神极其冰冷的回望,谢牛一对上竟觉承受不住,冒着冷汗的同时不禁开始怀疑起对方的身分,而就在这时白无常开口:「雷晓宫,你现在做不了什么,先带他去庙宇,他极有可能陷入前世的记忆??我查过他的前世了,也是自杀身亡的。」
雷晓宫在这剎那间,心彷彿被人狠狠鑽紧,痛得喘不过气。他扶着软软垂着头的杜齐,将对方整个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后,才稳步站起,不言不语的转过身,踹开了房门,自顾自的离去。
谢牛愣了片刻,才喊:「还看什么!快跟上!」
「等等!这里太乱了,不整理好会被发现的!」
「声响这么大还能不发现吗?先把梳妆台放好就好了啦,他们最好敢进去!」
*
杜齐一睁开眼就被刺眼的阳光照射,他不适的转过头,却看见一名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闭着眼,看模样还在熟睡。
他不由僵直着身体,有点不确定现在的情况,带着试探意味地伸出手想触碰对方,却未料想到手直接穿过对方的身躯,
就在杜齐吓得完全定格住时,那人却醒了过来,那双眼眸与他并不同,没有任何光彩,如同死寂一般沉淀在瞳孔最深处。杜齐视线往下,注意到对方的手上满是一道道伤痕时,他一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不由沉了下去。
「就是你生的儿子是个死同性恋才导致现在连学校都不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