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先...先等等..."安齐的声音结结巴巴:"不用摀嘴了,先...那个...你的手..."
"白榕,先把你的手接上。"在这种情形下,科学家看似一点都没有被吓到,反而很冷静。
白榕接到新的命令便不再摀着坦克的嘴,她将断掉的手从坦克手上拿回来,将手部断面贴合在一起,拿出针线随意缝了缝做了固定,然后安安静静退到旁边。安齐看到白榕拿针线将手缝回去的时候才想起来,白榕的细胞具有自我癒合的能力,看白榕缝得很熟练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一时之间,杂物房里没有任何人说一句话。坦克撑着地板坐起来,他低头看了看一地的血,再抬头看了看白榕,他似乎想说点甚么,但是嘴角蠕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这场争吵就在这样惊悚又诡异的气份中不了了之,死神嗤的一声坐到角落去,坦克脸色不太好看,他脱下沾了血的衣服,换了套乾净的也移坐到房间另一角。保鑣看着房间一地喷洒的鲜红色,囁嚅地问道:"那个...要不要擦一下?"
"啊..."安齐回过神来,赶紧从包包里拿了条布将地上的血擦了擦。
桑躲在科学家背后瑟瑟发抖,脸上的恐惧不下于看到'死亡的诱惑',这个晚上是安齐觉得这趟任务最难熬的一夜,安静下来之后,没有一个人说话,各自找了个地方窝着,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天亮。杂物室位在地下室,在靠近天花板处开了一扇又小又扁的窗,窗户就刚好贴着外头的地面,天刚亮安齐就听到窗外经过奔走的脚步声,过了一阵,又是一串跑步声。安齐抬头看,刚好从窗户看到两三个人的脚急燥得往同一处奔跑。
"看来他们终于发现我们逃走了。"科学家半睁着眼,他也看见了那些奔走的脚。
幻影一边啃着乾粮,一边踮着脚尖想要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奈何窗户实在太高,只好作罢。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外面都没有任何动静,这种感觉不太好受,周遭太过安静反而让人觉得有事要发生,保鑣终于坐不住了:"我们偷偷去外头看看发生了甚么事吧?"
"这时候出去,才是自投罗网吧?"安齐反问。
保鑣搔了搔头:"是吗?可是科学家不是说,部落的人会以为我们逃到外头去了?"
"再等一会儿。"科学家咕噥着鼻音,显然还没睡醒:"等我们都睡饱了再行动。"
科学家说完话,翻个身将整个人缩进睡袋里又睡了过去,安齐站起来走到白榕旁边,白榕从昨天半夜窝到墙边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此刻看到安齐靠近,便抬头望着安齐。
"你的手,现在还好吗?"白榕抱着手臂蹲在地上,所以看不太到她手臂目前的状况。
听到安齐问自己手臂的状况,白榕将那隻被扯断的手伸出来,安齐蹲下去仔仔细细看了看被缝合的地方,此时已经几乎看不出来有被扯断过的痕跡,只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淡淡的缝线。照这个癒合的速度,可能到了下午连缝痕都不会看到了。
"你动一动手臂试试看。"虽然知道白榕应该不会有事,但是安齐就是不太放心。
白榕听话乖乖的将手臂来回伸展,证明自己的手没有问题。安齐看白榕的动作依然灵活自如,点了点头又问:"会痛吗?"
这句问话让白榕忽地睁大眼睛,直直地瞪着安齐。安齐被白榕突然出现的表情吓了一跳,左右看看确定不是旁边发生了甚么事,又问了一次:"你会痛吗?"
"......"白榕看着安齐,紫色的眼睛里有着安齐无法揣测的情绪。
安齐看白榕没有回答,以为白榕不知道疼痛的感觉是甚么,于是给她说明:"疼痛就是身体上的不适感,可能由身体组织的损害有关..."才科普到一半,安齐就看到白榕微微开口,说了一个字。
会。
白榕说的字是会,她知道甚么是疼痛,而她也会感到疼痛。安齐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甚么,看昨天晚上白榕受伤之后的反应,还以为她是不会疼痛的。甚么样的人,可以在整条手被扯断之后还能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而且还是一个对于这种伤害习以为常的人,这就是所谓的杀戮机器吗?安齐有点不敢继续想下去,他试图给白榕一个安慰的笑容,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低头沉默了良久,安齐听到科学家翻身起床的声音,转头过去看,科学家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之后外面还有甚么动静吗?"
"没有。"等待的时间实在很无聊,幻影手机里的贪食蛇的身体长度已经可以佔掉萤幕画面的四分之三。
"好,没有动静很好,我们准备一下可以偷偷溜出去看这些居民在搞甚么花样。"恢復精神的科学家一脸斗志,看着这群不太想继续合作的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