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皮犹尔的事不过也就像是外星人的新闻一样,吵几天就结束了。却没想这件事竟延烧了一整个月。
当然,在这一个月内,肖衍的桌上仍旧每个礼拜四雷打不动的凭空出现那封信。
关于皮犹尔的迷信捲土重来,各地都开始出现信奉者,也开始有人宣称自己见到了皮犹尔。
这件事引起了政府高层的紧张,民间集会盛行,一夕之间,眾人像全中了皮犹尔的毒,大街小巷全是相关產品。
于是在元月初一,政府便下来了指示。
肖衍叼着菸,趴在窗台上一脸不可思议:
「王尔,你说什么?」
「我说下来任务了,让你活捉范西亚。」王尔从口袋掏出了打火机,替他把菸点上了。
「我去活捉范西亚?」肖衍笑了:
「简直放狗屁。」
「你去跟上面说吧,」王尔把那张任务通知递给了他:
「反正你要叫范西亚来应该很简单啊,打开窗户叫一声“老公”,应该就会马上出现了。」他幸灾乐祸道,一点没在意肖衍黑着一张脸,可以说是十分的欠收拾。
「我怎么可能活捉范西亚?那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有骨气就去跟上头反应。」王尔笑道。
肖衍一向敢说敢做,所以王尔的挑衅他全当成了建议。当天下午就去中央报到了。
负责他们「非神组」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大家都叫他老刘。老刘中等身材,戴着一支金丝边眼镜,汗腺发达,裤口袋里总是带着手帕。
他满脸油腻:
「肖衍,皮犹尔是真的回来了。虽然我们总是说没有,可他们真的出现了!你想要是没有一些东西出现,我会把你们当傻子耍吗?你看嘛,我就不会让你们去抓恐龙啊!因为真的灭绝了嘛!可这个皮犹尔呢……真的回来了。有太多的徵兆显示他们重新出现,我是不晓得他们会造成什么事件,可是未知总是让人讨厌,擒贼先擒王,我给你半年至一年的时间让你深入皮犹尔族。」他一面擦汗一面将桌上的电脑转向肖衍,让他观看萤幕上的资料。肖衍凑了过去看了半天才开口:
「一年太短了。光是要找到阿努亚就够让人头痛了。不能再宽限吗?」
「咦?你答应了?你不是过来要我撤销任务的吗?」老刘问道,心想这肖衍想法未免变得太快。
「嗯。」肖衍点点头:
「这个男人,我会带回来的。」他指着萤幕上一头金发的男人。
肖衍的一念之间其实很简单。他想起了回忆里的皮犹尔,想起了那个自称范西亚的男人,然后他要找到他,再拒绝他的求婚。虽然也不一定跟他有关,可他总感觉自己跟皮犹尔人归来的理由有密不可分的牵连。
如同鬼婆婆说的一样,也许自己能左右人类存亡?
「你能有这种觉悟真是太好了,」老刘擦着汗又道:
「只是时间我真的不能再宽限你,你应该知道预言家博士x吧?就是那个从未现身的神秘预言家……」
「我知道,就是三年前精准预言本组职员将会在暗灵森林全灭的那位。」肖衍打断了他的话。
其实一开始非神组也不是这么少人。
可三年前一次任务带走了大多数的人,非神组也再没人敢加入。
一般要加入非神组所需的条件无非就是要有些“体质”和“能力”。当然也要有些迷信。
像肖衍便是在自从高中二年级那场车祸被范西亚所救以后,便出现了一些怪异。
起先是对“危险”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后来渐渐的他竟然能“阻止”意外。阻止即将发生的车祸、近在咫尺的意外。
不过重点便是“近在咫尺”,他只能确保自身周围仅几厘米的安全。
他想这十之八九跟皮犹尔有关,因为他记得那男人离开前让他照顾好自己,并在他额前留下了一吻,那个吻透过他柔软的唇印在额前,肖衍那一刻只感觉有无数暖流灌进体内,可他来不及反应,男人便走了。
那之后,他真再没遇上危险,也再没见过范西亚。
「没错,预言家博士已经说了,皮犹尔的霸业将在下一次朔月后展开,时间不多了。」老刘打断了他的思绪。
肖衍回过神,有些无奈:
「我要是殉职了,记得给我妈一大笔钱。」
其实肖衍心里也不是没谱,他额前的印记越是鲜明,时间便越是紧迫。
隔天正好是周四。
他一到公司便又看见了那封信。
信封的样式跟往常有些不同,肖衍感觉有异,顺手便将它打开了:
「年轻的范希丽莎,受到祝福的妮菲丝。」开头是一贯夹杂着皮犹尔语言的文字:
「吾王卿囹,人类与皮犹尔结合生下的弥多。流着人类骯脏的血统,皮犹尔人不信服这样害得皮犹尔人陷入危机的范西亚,受到祝福的预言新娘,请您在天国之门大树下与他相会,并且杀了他。能杀死范西亚的武器,便在您身上。」
肖衍心里一惊,难不成这些信都不是范西亚拿来的?给他信的人也是皮犹尔吗?
居然要他杀了王?
信的后面附上了一张图,上头鲜明的画着故乡小树林里的那棵树,图上写着:
「性情大变的范西亚不再仁慈,身为弥多的范西亚不再被皮犹尔需要,残暴的范西亚必须死。能杀死世袭范西亚的只有预言新娘,将您珍贵的三滴眼泪涂抹上范西亚的眉间便能够焚烧他的心,那是属于他命运的诅咒。」
肖衍怔怔地看着信,在他的记忆里,那男人有着柔顺的金发和温暖的怀抱,优美的嗓音和柔软的唇,清澈的眼睛和带着怜爱的指尖,那样的人的确很难跟“残暴”划上等号。
且任务并未让他杀了范西亚。
肖衍没想再多想,至少现在知道了在哪里能碰上范西亚。
是说,这封信也不见得可信。说不定是一个陷阱。
可也没有别的选项了,即使是陷阱也罢。
总都得试一试,他必须见他。
打定主意之后,肖衍便立即上网订了张回故乡的火车票。
他没办法开车,驾照是考了,可体质原因只要上路就会一直因为感知到危险而无法开动。
他想恐怕是因为最后一次碰见范西亚的时候便是出车祸,因此汽车在范西亚的思维里恐怕是一级危险物品,也许是考量着这一点而下咒的,因此肖衍对于汽车也分外敏感。
他从公司资料库里借出了大量关于皮犹尔的资料,又带了几样简易的行李后便上路了。
故乡扑鼻而来的气味仍是熟悉的臭味,混杂着鱼腥的牛屎味,可却让人安心。
镇上要比小时后荒凉了许多,孩子们长大后都离开了,无人看顾的农田开始荒废,长满了杂草。
肖衍凭着记忆找到了儿时住的房子,房子的外墙已被海风侵蚀,坑坑疤疤的。
隔壁家也早已无人居住,肖衍沿着那条小路经过了鬼婆婆家,院里杂草丛生,风吹而来杂草迎着风阴森森的摆动,鬼婆婆的凄厉叫声彷彿混在风里。
他快步经过,来到了树林里。
只见曾经那棵倾倒的树竟再次耸立于云间。
肖衍爬上了树,久没攀爬让他显得有些笨拙,千辛万苦上了树,他坐在枝椏上慢慢的开始阅览在火车只读了一半的资料。
时间静静的流逝,夕阳也慢慢开始西沉。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肖衍收起了资料,慢慢在枝椏上站起身,他吞了口口水:
「妈的,希望有用。」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比如他到了树下该如何找到范西亚等等,他后来找到的方法便是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