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啊,我在后面洗杯子,欸你们该走囉,我已经准备要收东西离开了,我很怕我老闆等等会过来。」
干戈说着,露出心虚的样子,就好像真的很怕卡门等等要回来似的,但这是真的,因为他很怕她真的回来。
但几人听到了这句话,再看着他的表情,反而因心里有鬼而觉得他在隐瞒别的事。
「你刚刚有听到什么东西吗?」其中一个人问。
干戈抬眼看着他,知道他们怀疑自己的身分,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敏感的神色,脑子不断飞快的运转着技巧和策略。
「呃......老实说,我是有听到有人在讲话啦,但是我以为是楼上的住户,所以没有多想什么,」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但他故意露出些微紧张和害怕的表情,就像在用脸色告知对方,「对,我确实听到了什么,但是因为我很害怕,所以我不敢跟你说。」以此让对方相信自己真的是普通人,会像普通人一样为命撒谎和恐惧。
「是吗?原来如此啊。」
对方看到干戈这张脸,果然中计,觉得他果然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他笑着缓缓走上前,靠在了吧檯上,招招手叫他过来。
干戈害怕的走上前去,头都不敢完全抬起来,「怎、怎么了?」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们要找谁啦,也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啦。」
干戈连忙一个劲摇头,怕到声音都在发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有仔细听。」
「手过来,」那个人说。
干戈抬眼看他,「蛤?」
「我说手伸过来,」他又重复了一遍,阴狠的说着。
干戈只好乖乖把手伸过去,按照对方的指示将手放在桌上,但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对方却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刀,一个使力就将刀插穿到干戈手背里。
干戈出于一般人该有的反射,反应极快的发出一声大叫,「啊!」嘴巴张得极大,闭紧双眼用力用力用另一隻手握住手伤那隻手的手腕,然后痛苦的低下头,甚至为此飆出了几滴泪,就像他的手痛到快断掉似的。
虽然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男人将刀用力抽了出来,看着他为此跌跌撞撞的一屁股坐到后方地上却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他笑着问他,「痛吗?」
干戈疯狂点头,脸都纠结在了一起,泪水还一个劲的流。
可恶,这是什么演技评量考试吗?干戈在心里吶喊着,罌粟都没有考这么难啊!
「痛就好,这只是给你点警告,如果你敢将今天你听到得任何一个字说出去,下次就不只是手了,我会让你一辈子再也开不了口,懂吗?」
干戈闻话,不断点着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走吧,」那个男人看着干戈一个人坐在地上哭,便回身向其他人示意离开这里的走了。
干戈看着他们又弯腰鑽出了铁门走掉,才擦着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脸上的口罩和帽子拿下扔在桌上,全身放松的愤出一口气。
这下真的要被罌粟骂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掌心上淌血的伤口,在心里思考着。
而且还是左手,正是他的惯用手,罌粟肯定气死了,对,一定气死。
他轻轻短叹了一口气,拿过一旁乾净的抹布,用力压在自己的手上然后直接握住那条抹布,但他发现不太能握,手有点不好使力,抹布甚至因此掉到了地上。
他感到洩气,捡起了抹布丢到一旁的洗手槽中,便动手解开自己身上的围裙,掛回原本的衣架上。
卡门这时才回来,打开门后看到干戈正站在吧檯内,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怎么醒了?我以为你睡着了。」
「嗯?哦,刚刚有人跑进来。」
干戈若无其事地回答,并眼明手快将槽中的抹布拿走。
「跑进来?」
这是罌粟的声音,倒让干戈吓了一跳,他抬头就看见那个本应该在玉帛房里睡觉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才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卡门看他俩的对话笑了一下,「干戈,我刚是去仓库拿东西,但想到你在这边睡觉对身体不好,所以就顺便去叫罌粟让他来搬你回去。」
干戈怯弱弱的低下头,「哦......。」
「对啊,结果你根本没睡嘛,反而是杵在这里不晓得是在干嘛?没睡的话,就自己走回去吧,赶紧回房睡觉去。」
干戈闻话点点头,「嗯,」然后往连接门那里走去,经过罌粟时他为了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手击拿着的抹布,便回过身转向店里,「卡门姊姊晚安。」
「嗯,晚安。」
卡门说着,看了外头一眼,虽然天似乎快亮了。
「等等,」但罌粟慍怒的低沉声音却这时打断二人。
他伸手抓住干戈的左手扯到自己面前,「这是怎么一回事?」
干戈惊讶的看着他,心里倍感疑惑,奇怪?我都转身了他又是怎么看到的?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看着男人严肃直升的双眼,就开始结巴了起来。
「嗯......就是、就是我刚刚说,有人跑了进来,所以......。」
「所以你跟他打架?你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样子就很奇怪了,你想瞒着我这件事吗?」
「不是、不是,我我、我只是怕你生气。是他拿刀子刺我,我......。」
干戈对上罌粟直视的双眼,下意识的就想躲避这样灼热的视线。
「你为甚么不打算跟我说?你想隐瞒?」
「我没有隐瞒,我想说等一下再跟你说他们......。」
「我说的不是那件事,我说的是你的手。」
「......对。」
干戈不晓得该回应什么,所以便承认了,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罌粟用力握着它,而它正因力道的压迫而汩汩流出鲜血。
他不敢抬头,因为他知道罌粟一定在怒视自己。
卡门连忙走了过来,「哎,要骂你也等等再骂,干戈现在受伤了,应该要先帮他处理伤口才对,」说着,她本想拉着干戈往里面走,罌粟却挡住了她。
「唉,你先去关上店面吧,别再让外人跑进来了,我自己带他进去,」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却变得柔和起来。
轻轻握住干戈左手的手腕处,牵着他走进了住所。
「虽然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但我真的不希望在有下一次了,知道吗?」
「嗯,知道了。」
干戈看着罌粟的背影说着,虽然他也说这句话很多遍了,但是也同样没有履行过。
他现在心里倒是安稳了,因为有罌粟的关注和关心,或许这样说很好笑,但是干戈知道,自己有时候是故意瞒着罌粟再故意让他注意到的。
对,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吸引罌粟的注意。
罌粟每一次的发火都让他觉得被重视而安心,是很变态没有错,但是这就是他跟罌粟相处的模式------我刻意让你生气,让你察觉到你必须重视我,然后我们相安无事,接着我再重蹈覆辙,日復一日的这样做,这就是我们特别的相处模式。
在罌粟看不到的背后,干戈轻轻勾起了嘴角,看着自己手上的伤,他觉得......偶尔这样流点血也是相当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