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辛苦了。
徐特助说这句话的当下我并不觉得有任何让自己感到「辛苦」的地方,但在亲自体会以后,我马上会意过来徐特助口中那声「辛苦了」是话中有话,并非客气。
「所以你是失眠吗?」
放下第三本短篇故事集,完全没料到顾又晨有睡眠障碍,我念得口乾舌燥,他倒好,双眼大大的盯着天花板。
「嗯。」
「还没养成习惯的话,早点改掉比较好。」
「很久了,想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是因为工作吗?听说你有自己的公司。」
「公司和课业都有。」
他转过身来,一手枕在头下,胸前绒毛睡衣因他侧躺的姿势微微敞开。
又是那个打量的眼神,我发现人们总喜欢打量我,连顾又晨也毫不例外,但他视线不像其他人包含鄙视,眉头亦没有表示嫌弃的紧皱,好似他只是单单看着,脑中连带心里都不存在任何评断。
看着他,我想起年幼时的那个他。
在那个童言童语的年纪,他们集体带着笑意对我「怪胎、怪胎」的喊,喊到后来,我几乎以为那才是属于我的真正名字,是那个看起来早熟的他横在我与他们中间,以生疏又稚嫩的口吻说:「你们不要欺负林若霜。」遭受绑架的名字重新落在我身上,林若霜,那次之后我向自己发誓要好好保管这个名字。
那个他平日里都和其他男孩玩在一起,好个性的他总有女生主动找他一起玩,然而比起跟女生玩,他更倾向和男孩玩在一块,而比起和男孩子玩,他更喜欢同我结伴。
可惜这样愉快的日子没有维持太久,几个月后那个他因为父亲调职,一家人决定搬到其他县市居住,所以他后来和大家告别,包括我。
表面上看起来他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但我还是最特别的,因此他在临走之际,送我一份无比特别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