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先是联络了黄佑礼,省略了自残的部分,又在跟黄佑礼讨论过后联络了温知莚。
温知莚从允承出国后本来就一直感到很不安,接获通知赶忙打视讯通话过去,允承却拒绝视讯只接了电话。
「承承,你在那边怎么样?」她担心的问。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听到一个很微弱的声音说:「妈?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感觉快撑不下去了?」
温知莚一听吓的不轻,先是让允湘跟前夫每隔几个小时跟允承通电话,自己则连夜买了机票飞美国,等她终于见到允承时,孩子的状态已经很糟糕了,允承的房间一片昏暗,没有开灯跟窗帘,人就缩在床上,身形瘦了一大圈,电脑里重复播放着一首歌,是adele的"hello",沉重哀伤的歌词,让他乍看之下就像个失恋的孩子。
她放下手中的行李,走到他床边坐下,拍拍他的肩膀:「承承,我来了,你还好吗?」
允承似乎这才意识到妈妈在他面前,他就像在汪洋中抓住浮木般,猛的抱住她,无助的说了两个字:「不好。」说完温知莚就感觉肩膀一阵湿意,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允承从开始的无声垂泪,到后来越来越压抑不住,开始放声痛哭,她什么也没有多问,轻拍着他的背,任孩子将情绪发洩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但那些压抑的情感,总算随着泪水宣洩了不少.他觉得自己一个月来总算稍微能喘息了。
这个下午之后,温知莚跟姜河硕讨论她想在美国留一段时间,也打电话让黄佑礼跟陈睿丰放心,允承的状态她询问过医生,还没有到需要药物治疗的地步,医生建议用语言疗法,她就这样守在他身边,他愿意说话的话她就听,他不愿意说的话她就陪着。
约一个星期后,他终于愿意开口提起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坐在窗檯凝视着一颗小小的钮扣对温知莚说:「我以为他爱我就会捨不得放开我,但他却说不联络就不联络了。」他悲凉的问:「妈,爱不到的人真的没办法当朋友吗?」
温知莚心疼不已,但她仍必须给出正确的方向:「我认为要求爱你的人把你当朋友,是一种残忍,如果你当他是朋友就别那么做。」
他用手指轻轻摩擦着那枚钮扣轻声说:「可是我放不下他。」
她轻抚着他的发:「承承,你想回去找他吗?」
他不知道思量多久才道:「不了,就算回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那就给彼此一些时间吧,或许最后时间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允承的情况随着妈妈温柔的陪伴跟轻松的互动下逐渐转好,她把他循环播放的歌改成了五月天的"伤心的人别听慢歌",还被允承吐槽说他又不是失恋,她都懒得呛他不是失恋你之前放的又是什么?
三个月后他总算恢復到正常的作息,情绪也稳定不少,但他发现自己开始近乎病态的厌恶人碰他的头、搓揉或轻碰都无法接受,不过这基本不影响生活,只是有些同学会觉得他很怪,相处久了知道逆鳞不去触碰也就好了。
温知莚在他完全好转后仍是多观察了一个月才放心回国,而允承在学期间都没有回过国,文森已经完全搬过去跟他住在一起,温知莚跟黄佑礼最少一个月会过去看他一次,陈睿丰因为受雇于人时间不好掌握,但一年也会去两次,就连姜河硕到美国出差时都会特地绕过去西岸看他,允承在大家的关爱下抑鬱没有再復发,但唐泽修却成了缠绕在他心中一个过不去的结,每每想起都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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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学毕业前夕,有一天他跟文森一起吃晚餐的时候,文森问他:「四年了,你不回国去找那个男孩吗?」
「时间还没有告诉我答案,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他一直以为自己殷切期盼着大学毕业,能够回国去找他问清楚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方式,但到了第三年他却开始胆怯了,害怕知道答案的恐惧甚至让他开始准备直升研究所的课程,想要拖延回国的时间。
「说不定答案要见到他才能找到呢?」这些年来,他听允承说了很多关于"那个男孩"的故事,那个人在他的言语中栩栩如生,可以想见他们曾经有多亲密。
「文森,就像你一直不敢回国找你儿子一样,我们都害怕知道答案不是吗?」文森说过,他因为无法接受异性婚姻,伤害了太太和儿子,对他的好存在着移情作用,他将他当自已的儿子照顾,就好似弥补了无法陪伴在自己孩子身边的遗憾。
允承苦涩一笑接着说:「你害怕你儿子怪你无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担心他不能接受你是同性恋的事实,而我害怕他发现没有我的生活也一样很好,担心他有了新的对象早就将我忘记,我们都在逃避这些时间终将给出的答案,不是吗?」
「你跟我的情况能一样吗?我可是货真价实拋妻弃子的混球啊!」
「也不完全混球,你不是一直都让人给你带妻儿的消息吗?」
文森无奈的摇摇头:「当初离开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只要我妻子身边有人了,我立马回国跟她办离婚手续,但那女人死心眼,全心投入工作,身边根本没出现过任何男人,儿子也大了,说不定连我的长相都不认得了,现在要回去?也没有任何藉口了。」
「可悲的就是我们连要去见自己想念的人都要找个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