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你向贵族与长老们发话。安努的神庙已经二十年没有整修过了,但是迫于财政问题,贵族们不愿意放权。」
他说道:「太阳神的庇护与埃及国内的繁荣息息相关。前朝曾有过不好的先例,因为疏于供奉太阳神,导致努比亚的异族入侵,替代了我们的政权。这是拉神要藉着异族人的武器来击打我们,让我们顺服。」
我点了头。身为现代人,我绝对不会说他是迷信,毕竟埃及的九柱神是确确实实的存在。在明知这是个神还没死的世界里,还敢不拜神,这才是头铁。
「你……身为摄政王,权力是不是还没完全到手呢?」我摸娑着他的大腿肉,朝他的腿肉上轻轻地捏了一下,「陛下给了你这个名头,却还是放着元老院的大臣们制衡你,是不是?」
内弗尔卡拉眼神一沉,没有说话。
我握住他的手,「我是想帮忙你,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向我坦白,不论是你遭遇了什么样的困难,你都应该和我商量。」
他看着我,有些迟疑。
我告诉他:「或许是打从娶了伊塞诺菲特开始,你就不明白婚姻对一个人的意义,但是你想和我结婚的话,我们就是夫妻。夫妻是互相扶持的;我可以作你的支柱,你就不必孤军奋战了。」
内弗尔卡拉双眼圆睁,而后变了脸色,「……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瓦提耶。
「别耍心机,试图用话术来控制我。我告诉你,在登基大典结束之后,我依然会削去你的神职。我会把你控制在孟斐斯。我不会给你外援,更不会给你回到优努的机会。」
他太多疑了,但是我不能怪他。毕竟就连我在非礼欧西里斯,这种事都能被他当场抓到,虽说拉神已经使他忘记,但是我能理解他为何不信任我;我都不太信任我自己。
我握住他的手,摸娑着他的指关节,「没关係,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考虑到欧西里斯曾说过,我身上中的是一个情咒,而今内弗尔卡拉又是那个解咒的关键人物,那么诅咒内容十之八九与内弗尔卡拉对我的感情跑不掉。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推理。
我思量再三以后,告诉他:「内弗尔,我想让你知道,作不作太阳神祭司,对我而言并不重要。对我而言,真正重要的其实是你。」儘管说完我都觉得很想打死我自己。我要吐了,我尷尬得脚趾头都在抠地。
内弗尔卡拉非但没中招,看起来甚至很困惑。他说:「成为太阳神祭司,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不是吗?」
「那你又为什么会想剥夺我的心愿呢?」我问他:「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的话,就不应该这么做。」
「……我会把那个位置还给你。」他说:「等我控制了元老院,控制了全埃及的行省,等到太阳神祭司所说的预言不能动摇国本,我就会把那个位置还给你。」
原来如此……也不是不能谅解。
只要他确保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确信他的力量大过于我,他自然不会介意我坐在哪个位置上。
「我……只是作梦。」他低着头,沉吟道:「我梦见以前你在逃婚之后,联合大哥起兵。大哥把我杀死在王宫里,你当着我的面,赐与大哥象徵拉神詔命的石板,为他戴上象徵上下埃及一统的红白王冠。」
「因为你是神的代理人,所以他的出兵是拉神的旨意,你为他加冕也是拉神的旨意──而我什么都不是。」
说完,他苦笑道:「我知道,这对你而言不公平,你会觉得这只是个『梦』。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力挽狂澜。」
「你在运筹帷幄,而我又何尝不是?」他伸手抚上我的脸。
这话实在令我感觉事有蹊蹺。内弗尔卡拉,他,难不成也是……
「我问你,你知道萨胡拉他为什么针对你吗?」我看着他。
他露出茫然的眼神,「他恨我,不过如此而已,有什么好问的。」
是因为前一世萨胡拉褻瀆他的尸体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所以没有感觉吗?还是说,他在向我装蒜呢?
如果事情跟我想的一样,那么,身为一位「玩家二」,他已经入局了多久?他又比我多经歷了哪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你……可以多跟我说说,你那些梦境吗?」我握住他的手,「我只是纯粹好奇而已。」我希望不要暴露出我自己的身份,也不要让他知道,我已经察觉了他的身份。
「我的眼睛曾经被你挖出来过。我的舌头也被你割断过。一次是你让西台国王做的,一次是你让萨胡拉做的。还有一次……你亲手刺破了我的心脏。所以,我觉得你憎恨我。」
说到这里,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有些惆悵,「但终究不过是梦而已。瓦提,我希望你不要当真。」
「如果你除了恨以外,对着我并没有其他的感觉,那么我……很可能无法再继续下去。」他说道。
他的模样,竟然让我感到有一丝丝的心疼。倘若他和我一样身不由己,那么他的无助感,全天下恐怕只有我一个人能体会。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总是该有一个游戏动力,假如没一个盼望,只能受苦,那么他会很想跳game的。可是他跳game了,我的解咒就没有盼头了,我不能让他发生这种事。
「我很对不起你。」我相信我很可能真的对他做过这些事情,只是我没有记忆。至于最后那一次也才刚发生不久,他跟我说话居然还不怕我,也算是难为他了。
「我该怎么样才能补偿你?」我问他。
「……这一次,不要再和其他的人在一起。」
他显然心事重重。他紧锁着眉头,缓缓地说道:「不论是萨胡拉,还是西台国王,都不要。」
考量到萨胡拉这么勇,不只敢杀我,还敢杀内弗尔卡拉,我肯定是不敢靠近他,能离他多远就多远;西台国王的话,我根本不认识他是谁,怎么和他在一起?不管我是不是同性恋,反正我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
「好,我答应你。」我回答道。
闻言,内弗尔卡拉一怔,紧锁的眉头顿时紓解开来。他惊诧地看着我,「你是说,真的?」
我点了头,「而且我答应嫁给你。所以你不必再把我软禁在宫里了。」
内弗尔卡拉面露犹豫。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然而过了一会儿以后,他也点了头,「好,这次我相信你──只要你不会再背叛我。」
他终于露出一抹笑容,却是邪魅而狂气的微笑。
内弗尔卡拉微微地笑道:「如果你胆敢再背叛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而他望着我的眸色越发冰冷,使我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