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们知道是可以到户外,这种事情我们自然是不会错过的。只不过首先我们必须得尽力而为去寻找出两边世界一模一样的地方,不用半个月我们就明白这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好比那间肉羹麵好了,就算两边的店面同样是坐落在永兴街的同一个经纬度上,里面的桌椅摆设就不一样了,于是我们无法坐一起用餐。
但小庆幸的一点是我们的街名几近相同,大不了一个字的差异或音同字不同,这不会带给我们太多困扰。而我发现到他们的夜市脏乱到令我叹为观止的地步,这果然就是从别人身上能发现到自己长处或短处的例子之一,搞得我不敢跟她约吃路边摊,他们的路边摊不卫生到我担心她吃到会生病。
这大概是打开我的宇宙观,想不到路边摊还能够不卫生到这么淋漓尽致地步。
她跟我说在路边摊总是会吃到一、两隻苍蝇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别把这种事情讲得好像是在说当空气进入山脉上空时温度下降,空气中的水分会形成荚状云的在说路边摊本来就会吃到苍蝇,没吃到苍蝇才怪胎。
虽然在我们的世界里有些国家就是会有这么不卫生的饮食据点,但这是发生在台湾且是我熟悉的夜市里,我没有办法不大惊小怪。
我们找了很久才终于找到几个一模一样的店面摆设,于是今天我们休假跃跃欲试的讨论晚上去哪间吃饭。
我想,跟喜欢的人约吃间寻常小吃店是很寻常的事,可能对于热恋期的人来说这样不起眼的店面也是一个很美好又充满灿烂的相处经验,然而对我跟莫凯伦而言这不只是美好与灿烂,而是无以復加的难能可贵。
只不过这突然令我產生一种幽微的感慨,难道只有在这样的困境之中才会发现到这本该就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吗?就像自由之于空气一样,或者是自由跟空气,这两样从来都不是轻易形成与简单拥有的。难道都只有在失去或死亡时才能明白各种人事物的珍贵?才愿意赋予生命的意义?
可悲的是有不少人是到了失去与濒临死亡时仍对各种人事物、生命跟这个世界是如此吝嗇小气。
所谓的真心诚意越来越难发挥了,甚至也渐渐不存在了吧。
「我一直都很喜欢吃饺子类的。」我跟她在太平一间卖各种煎饺与蒸饺的店里时她说:「或者更明确来说是用麵团包馅的食物。」
「我喜欢叉烧包,但好吃的叉烧包少到可怜。」我戴着耳机假装在讲电话的说。
我曾经在公共场合里做过测试,就是挖鼻孔跟把鞋子脱下来抠抠脚指间,我发现到大家不会有空理我,因为十个人有十个人都在看手机。但事情总是很奇妙,大家就是会注意到一个人对空气讲话。
只是当你有戴着耳机时大家又不会注意到了。
「这倒是真的,还有黑轮,难道你不觉得吃来吃去结果是便利商店的黑轮最好吃吗?」莫凯伦说。
「但我真的怀疑便利商店的关东煮是不是有什么煮不烂的添加物,连萝卜都烂不了。」
「哈哈哈哈哈!是啦。黑轮都泡到黑了口感仍莫明相当有咬劲。」说着我就看到她那边的老闆已经把她蒸好的虾饺跟一碗麻酱麵送上来,至少他们的食物还是让我感到亲切感。
一开始真是不习惯她的头侧突然伸出一隻手,久了竟然不再觉得很诡异。
看到她吃进一口蒸饺后边咀嚼边望着我露出一抹笑意时,我顿时不晓得想把这一幕的她拍下来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人们确实总想把感到美好的画面拍下留恋,但我不晓得为何此时此刻我还在想着这种草率的事。是不是就因为这可以拍下来,反而让我们在无形之中忘记了珍惜?当你无法把这美的事物拍下来时,内心是不是才会翻腾起更多的情绪?才会充斥着不捨?
我们到底有多少时间里对所爱之人的不捨是真正的不捨?也只有各种问题出现时才意识到不捨在内心的存在,但其实可以看到所爱之人安然平常的在面前吃颗虾饺就是一幕早在失去的画面了。